“娘娘别急,这皇贵妃自打生了公主后再没了消息, 这回也是急了, 方才在南方求了药怀上的----”得知佟懿儿有孕, 永寿宫里的和卓自然是头一个乱了阵脚的。眼见着和卓满面愁容,济兰自是想着法子好言安慰, “且不说皇贵妃怀的是男是女尚未可知,就算怀的是个阿哥,养不养得住还不一定呢----”
“承乾宫那位生的什么倒不打紧, 只是这么一来,她做皇后就是名正言顺,到头来我还是个贵妃, 是个光出力没回报的----阿玛……和姐姐在天有灵, 不得埋怨死我!”和卓心里一直记着自己曾经叫做钮祜禄塔娜, 但是看到济兰一副不屑的样子, 她只得咽了一口唾沫,把“姐姐”二字加在后面, “最前头是赫舍里家出的胤礽,现在咱们胤俄前头倘若再来个皇后之子压着, 是真没了指望了!”
“怎……怎么会呢----”济兰过去听家里的话一入宫便拜在塔娜门下, 她倒从未做过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只想着跟对了人便能在这充满机会的紫禁城中分得一杯羹。但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在这充满机遇的紫禁城同样也充满了风险,皇后变成了孝昭皇后,靠山成了贵妃。她觉得自己可能压错宝了,可是为时已晚,除了讪笑,她做不出别的表情来。
“你先下去罢……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身心俱疲的和卓瘫坐在贵妃榻的金丝软枕上,冲济兰摆摆手。自打康熙在围场上因麋鹿的事数落胤俄,和卓便已心灰了大半,近日以来不过是强打精神打理后宫事务罢了。佟懿儿有孕的消息无疑是压垮和卓的最后一棵稻草,使她再也压不住弥漫全身的疲惫。
“奴才给太子爷请安。”同样没有好脸色的还有此时在畅春园无逸斋向胤礽请安的索额图。就在数日前,索额图刚刚接到上谕叫他启程再往尼布楚谈判,佟懿儿怀孕的消息仿佛晴天霹雳一般使索额图瞬间变成打了霜的茄子----康熙二十二年佟懿儿怀孕之时,康熙就曾以贪墨之罪对他小惩大诫,从那时起他便视自己这位外甥女为克星,觉得自己的霉运几乎都是拜她所赐。
“听说汗阿玛刚点了您往尼布楚与沙俄谈判,保成在这儿向您道喜了!”胤礽毕竟年纪尚轻,一时也没瞧出索额图脸色不对,只起身向索额图作揖,白皙的脸上泛着过年当有的红光,“尼布楚那边天气苦寒,保成一会儿差人往您府上送些皮草料子,都是汗阿玛赏下来的,太多了我也用不着。”
“多谢太子爷----”听胤礽这样说,索额图心头多少有了几分暖意----胤礽的话也使索额图更坚信了自己固有的想法,康熙毕竟视赫舍里氏为妻族,可以对他索额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有胤礽才是赫舍里家族最坚实的靠山。想到这里,他忽然压低声音向胤礽耳语道,“奴才不在的这些日子,您千万要小心承乾宫里那位,不要再听她的教唆。等奴才得胜归来,她便再也不能威胁你分毫了。”
“皇贵妃额涅怎么了?她可是您的外甥女、保成的姨母啊!”听了索额图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寒毛直竖的胤礽不禁打了个趔趄,“她……怎么可能是保成的威胁呢?”
“以前也许不是,但是倘若她为皇上生下阿哥,就一定是了。”曾几何时,作为佟懿儿舅舅的索额图也很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外甥女,但是他喜欢她的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康熙竟会将她选入宫中,更没有想到她有朝一日会成为满朝文武公认的皇后人选,还怀上龙裔。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为----”胤礽很想追问一句为什么,可看到索额图那双野心勃勃的眼睛,他只能生生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因索额图一番言语,隔日阿哥们同往承乾宫向佟懿儿请安时,他称病未去,连对佟懿儿心有芥蒂的胤俄也硬着头皮去了。
得知胤礽生病,佟懿儿心里自然放不下,招待完阿哥们便同玉衡一道冒着风雪往新建的毓庆宫去了。
“保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暖阁内的掐丝珐琅铜炉里烧着龙涎香,床边的炭盆上罩着一顶铁丝盖子,星星点点的红光在里面毕毕剥剥地跳跃着。胤礽盖着一面明黄色的缎面锦被蒙头侧卧,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仍不敢回头。佟懿儿将右手从银狐毛笼套中抽出摸了摸他的额头喃喃道,“还好……不是太烫----你有没有胃口吃东西?”
除了康熙,这世上很少有人这样对他嘘寒问暖,即使索额图也不曾这样过。就在佟懿儿带着温度的手触碰到他额头的一瞬,胤礽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湿了。他慢慢地将被子从鼻子上移开,起身向佟懿儿抱歉道,“对……对不起皇贵妃额涅,孩儿----孩儿没病……”
“没病不是好事么?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佟懿儿拿起衣架上的一件葡萄紫夹袄披在胤礽月白色衬衣外边,笑道,“猛地一起身,千万别着凉了。”
“皇贵妃额涅,您一定……一定要提防叔姥爷----”胤礽长到十五六岁,也知道好歹,尽管索额图防备着佟懿儿肚子里的孩子,忌惮她有朝一日成为皇后,但是在胤礽心里,无论是索额图还是佟懿儿,说到底终究都是他最重要的亲人。拢了拢身上的夹袄,他终于下定决心看着佟懿儿的眼睛说道,“孩儿不能说得太多,也请您以后不要常来毓庆宫看孩儿了,孩儿不来请安,实在有万不得已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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