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佟懿儿将十指与女儿肉乎乎小手相扣时她才发现胤禛所言并非夸张,作为一个不满两周岁的女童,靖月的力气确实非同寻常。
“额涅输了,靖月真厉害!”佟懿儿当然并非真的比不过靖月的手劲,但为了让女儿开心,她愿意多输几次。
“嗯,你们都是靖月的手下败将,靖月下次要跟汗阿玛比!”靖月在这件事上得到了十足的自信,一时得意洋洋,将下巴扬得老高。
“谁要跟朕比啊?”康熙爽朗的笑语和着一阵打水晶帘子的清脆声响传入屋内,佟懿儿忙抱着靖月起身相迎。
“汗阿玛----”靖月最喜欢的人还是自己的父亲,原本在佟懿儿怀里待得老老实实,这下见康熙来了,立刻张开双臂,恨不能登时扑上去。
“说罢,你要跟朕比什么?”康熙干脆将靖月举到肩头放下,驮着她在前沿炕前的缠枝纹绛色地毯上绕圈圈,“好久没有骑大马了,对吧?”
“嗯----飞咯,飞咯----”靖月没想到康熙一来竟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兴奋地大叫起来,康熙见女儿开心,也演得分外卖力,跑得更快了些。
“哎哟我的天老爷,这可怎么得了哟!”端了瓜果茶点进来的王嬷嬷站在门槛边见到此情此景,不禁吓得面色煞白,手中的托盘几乎都要掉了。
“是皇上自个儿要这么跟靖月玩的,别说出去让外头听见就是了。”佟懿儿从王嬷嬷手中接过红木托盘,偷笑道,“天底下估计也只有靖月丫头敢这样了,我都不敢呐!”
“将来小公主肯定是个厉害角色!”王嬷嬷看着其乐融融的父女俩,佟懿儿童年时代的情形顷刻间像洪水一般倾泻而来,一眨眼佟懿儿也有了女儿,王嬷嬷不由感慨万千。
“好了靖月,快下来吧,别让你汗阿玛累着了----”玩了好一会儿,佟懿儿见康熙在这大冬天里额头已经渗出汗来,便笑着上前拦道,“再说胤禛还在隔壁温书呢,别吵着他了!”
“嗯,你额涅说的是,下回吧!”康熙停下脚步让佟懿儿把靖月从肩上抱下来,捏了捏她的脸蛋道,“还要不要跟朕比啊?”
“不用了!”靖月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只听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汗阿玛的力气大到能把孩儿举那么高,肯定比孩儿的力气大!”
看着靖月一丝不苟地在那里比划着,佟懿儿与康熙难掩笑意,二人坐在前沿炕上笑成一团,佟懿儿将头枕在康熙肩上。
“孩儿……孩儿说得不对吗?”靖月回答地十分认真,她当然不明白康熙与佟懿儿在笑什么。这会子她倒玩得真有些累了,接连打了几个呵欠。
“王嬷嬷,把公主抱回房里去睡吧,时候也不早了!”佟懿儿起身将靖月交给王嬷嬷,方回到康熙身边半蹲着替他揉腿道,“方才累坏了罢,怎么又让那丫头骑大马了?从前也没让阿哥们这么放肆过!”
“闺女和阿哥不一样,闺女不好好宠着,她就不知道好男人是什么样儿的!”康熙颇为得意地端起桌上的奶茶猛喝了几口又搁回桌上,“阿哥们要严格要求,他们长大了是要顶天立地的,要受得了委屈,要吃得了苦!”
“胤禛这孩子,只怕就是吃苦吃得太少了!”听康熙这样说,佟懿儿的手忽然停在半空,抿嘴偷笑一回,却又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朕今儿来的时候瞧见他在温书呢!”康熙对自己已经入学了的几位阿哥都很满意,得意地觉得是自己教导有方,替阿哥们延请了好师傅。
“这孩子一听我说要他练习骑射功夫,一溜烟就跑没影儿了!”佟懿儿觉得康熙说得很有道理,因此她这会子彻底放弃了护短的想法,正色道,“他若是只会死读书可不行,懿儿可不希望咱们的阿哥将来成了书呆子。”
“还有这种事?倒是朕疏忽了----”出身满洲的康熙压根儿不会想到自己的后代中竟有不喜欢骑射的,不喜欢四书五经他都信,那毕竟是汉人的东西。骑射是满人的立身之本,在他看来这几乎可以算是满洲男子与生俱来的本事了。
“他若是不喜欢,也不强求他学得多好。”佟懿儿自然明白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的道理,但是骑射相当于清朝的“体育课”,她当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德智体全面发展,“但是这功夫必须得学,否则身子会跟不上的。”
“那是自然----这样,打明儿起,朕每日抽一个时辰亲自教胤禛骑射功夫!”康熙故意提高了嗓门让胤禛听见。
在东次间默写《论语》的胤禛听到康熙的“口谕”,手一时抖了一下,一张纸就这样报废了。
“讨厌,又要重来一遍!”胤禛将纸揉成一团扔在脚边,气鼓鼓地望着崭新的空白纸张发呆。
“懿儿猜想,那孩子听见您这话又要生气了!”佟懿儿想起今天晚膳时好不容易才将胤禛哄住,这会子康熙又来“火上浇油”,顿时觉得哭笑不得,“他今儿还在懿儿这儿吃保成的醋呢,懿儿没惯着他。”
“就不能惯,得让他懂事,绝不能养成骄娇二气!”康熙从小就没有父母疼爱,太皇太后对他要求十分严苛。他虽然未必同意“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理念,却必定是挫折教育的支持者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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