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口!”柳千树让步。
不理睬的人依旧不理睬,谨川捂着小嘴笑起来:“姐姐,这个不好喝,我也不喜欢喝。”
“五口!不能再少了!”柳千树气急败坏。
她盯着顾屿杭的背影,看他慢慢地直起腰来,终于起身,放下纸笔走了过来。
“幼稚吧你!”
顾屿杭没有心情辩驳,带着对姜汤的极度不满与恐惧坐到餐桌前,如坐针毡。
柳千树将碗推到他的面前,一边警觉地监督他,一边喝起自己的那一碗。
“哪里难喝了?”她抿了抿唇,真心实意道,“明明很好喝啊!”
顾屿杭鄙夷地皱了下眉,闷了一口:“超难喝。”
餐桌下,柳谨川握住他的大手,二人相视一笑,狡猾地眨了下眼睛。
* *
八点多钟,柳谨川上床睡觉了。柳千树揉着松软蓬松的头发从卧室出来,看见顾屿杭还在桌前潜心画画,于是放轻了步伐,蹑手蹑脚地靠过去。
她想知道他画的是什么,便从他的头顶俯视而下。哪知,顾屿杭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视线,因而只能看见画作的上半部分----盘起的发髻和一双眼睛。
柳千树又往前凑了凑,顾屿杭忽然感到背后一暖,于是回过身去,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滑稽:“喂……你在干嘛啊?”
“我在看你画什么呀。”柳千树往后退了一步,“打扰到你啦?”
“没有。”
“那你画什么呢?”柳千树走到他的身旁。
顾屿杭眼疾手快地用书本遮住画纸,一本正经地摇头:“不能给你看。”
“为什么?”
“是……谨川让画的。”
“谨川?”柳千树好奇地看了眼卧室,又看了看顾屿杭,突然说道,“谢谢你啊。”
顾屿杭放下铅笔,手肘撑在桌沿,问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晚上陪谨川一起画画,委屈他有个压根不会画画的姐姐,只能在旁边给他喊加油。”柳千树说罢,忍俊不禁。
顾屿杭揉揉眉骨笑起来:“谨川很有天赋,跟他一起画画挺开心。就让我想起我小时候……”
“你小时候?”
“作为一个很有绘画天赋的小孩……”顾屿杭大言不惭,自得地挑了挑眉,“家里人都围着我,不过,我爸妈跟我哥哥都不会画画,当时就有个叔叔来我家,他会画画,他陪我一起画,当时也蛮开心。”
“叔叔。”柳千树的关注点很不一样。
然而,听到这两个字,顾屿杭幽幽地叹了口气,神情黯然地拿起铅笔:“对,叔叔,正好谨川也叫我‘叔叔’。”
柳千树大笑:“你别介意,谨川不懂啊,看到你这样穿西装的男人都以为叫叔叔。之前我跟他一起搭公交车,在车上看见一个穿西装打领结的实习生,他也叫人家叔叔。”
“反正多听几次就没什么了。”顾屿杭耸了耸肩。
柳千树搬了块椅子坐到他的身旁,问道:“你第一次被人叫过‘叔叔’?”
“不是。”
“那怎么好像很受挫,一副第一次领会到自己年龄已经到‘叔叔’级别的伤心模样?”
顾屿杭无语地看着她,舌尖在牙上轻轻地打了个转,说道:“因为被谨川叫‘叔叔’的话,论辈分,你也要叫‘叔叔’。”
“还辈分呢?”柳千树颇感有趣,“谁见着无亲无故的人不是‘叔叔’、‘阿姨’地叫?”
“是这样没错,但是----算了,不说了。”
顾屿杭想终止这个略显苦恼的话题,于是将柳千树推开,准备将画继续画完。
柳千树识相地从椅子上起身,给他的杯子满上水之后,提着保温瓶往厨房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嘿。”
顾屿杭抬头:“怎么了?”
“大叔。”
“你再说一遍……”
“大叔。”柳千树笑嘻嘻,一脸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坦然和孤勇,“之前我父亲----我亲生父亲说你是‘小伙子’的时候,我说,你才不是‘小伙子’,你已经是大叔了。没想到在这一点,我跟谨川还是很像哦,是吧?”
顾屿杭眸色一沉,手中的线条突然一顿,放下铅笔走了过去。
柳千树舔了舔唇,感觉到危险来临,一边往后退,一边嬉皮笑脸地转移话题:“你喝不喝牛奶?我给你泡一杯吧!”
“大叔不喝牛奶。”
“要不咖啡吧,你不是还要加班……吗?”最后一个“吗”胆战心惊地说出口,柳千树的后背贴上了墙壁。
顾屿杭双手插兜,俯身看她。柳千树飞快地将脸别开,心脏“嗵嗵”跳得飞快。只见他近距离端详着她,低声说道:“把脸转过来。”
“我不。”柳千树把脸颊别得更开,脖子都快转成120a;了。
见状,顾屿杭抬起手,手指轻轻地捏住她的下巴,慢慢地转到正面。柳千树皱着眉头看他,不解他的目光为何始终斜下,停留在某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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