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一面呷着酒一面听着舞台上柚子清澈的歌声。正值清吧之夜,“星天外”现出难得的宁静与安谧。酒吧被装饰成柠檬色与柚子色,是专门为柚子的表演做的布置。
沈彧骁跟顾屿杭安静地喝了会酒,柳千树从厨房里走出来,将他们推进去吃饭。
桌上放了四碗螺蛳粉,一闻到香味,沈彧骁问:“千树煮的?”
柳千树讪笑,还未来得及说话,顾屿杭跟着笑了:“怎么可能……”
缨和拿出餐具,好心提醒道:“你要是不想被赶出去,就安静吃饭。”
顾屿杭噤声,一直看着柳千树推着沈彧骁坐下后不情不愿地转到自己面前,这才跟着就座,果然一顿饭的时间都一声不吭。
沈彧骁很早就回家了,因为第二天还要早起开店。站在“星天外”门口目送着他离开,顾屿杭转身回到店里,柳千树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起走进厨房,顾屿杭坐到角落里工作,柳千树一面收拾餐具一面问:“今晚加班啊?”
“嗯。”
“什么时候回去上班的?”
“跟你同一天。”
洗碗池哗啦啦的水流声和碗筷碰撞的声音响起,顾屿杭转过身看她,只见她背影瘦削,一条围裙围在身上像罩了件宽大的罩衫,手臂麻利地抬起落下,一个个瓷碗整齐地摆在一旁。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突然捂住嘴巴,继续埋头工作。柳千树回过身,筷子举在手中,狐疑地问道:“你怎么又突然咳嗽了?”
“我……”顾屿杭头也不回地看着电脑屏幕,脸颊有些发烫。
他感知着柳千树的步伐临近,目光紧紧地盯住杂志封面,却是心不在焉。
柳千树走到他的身后,先是离他一公尺远,后又靠他几公分近,狗鼻子似的敏锐地嗅着,嗅了一会儿,慢慢地直起身来,了然于心地双手叉腰,说道:“你又抽烟了是吧?”
顾屿杭不敢抬头,鬼鬼祟祟地舔了舔唇,将头别到一边,憋不住又咳了一声。
柳千树有些生气,从鼻孔里发出沉沉的一声气。他把脸别到左边,她就迅速迈到左边,伸出右手,不容置否道:“给我。”
顾屿杭乖乖地伸手去摸口袋,将烟放在她的手心里。
柳千树抢过烟快步往外走,顾屿杭起身追了上去,在厨房门口拦住她:“你生气了?”
柳千树想了一瞬,将烟塞回他的手中,无情地说:“我没生气,你抽不抽烟根本碍不着我什么事。”
顾屿杭接过烟后丢进垃圾桶,将她拉进厨房,顺手将门关上:“你别这样。”
柳千树甩开他的手:“我怎样?你刚做完肺癌的手术,手术完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吗?你不照顾自己等着谁来照顾?抽烟抽烟抽烟,一抽烟你就咳嗽!”
顾屿杭胆战心惊地看着她,试探性地伸出手去。
柳千树再次推开他的手,用夹子夹起鬓角的头发,说:“我才不管你,你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不是你妈妈嘱咐我监督你,我犯得着跟你生气吗?”
“所以你真的生气了?”顾屿杭无措地看着她。
“废话吗不是?”
“那你别生气了,我不抽烟了,再也不抽了。”
“这么容易作出承诺,你肯定不会遵守的!”
顾屿杭一时语塞,望着她怒气冲冲的样子,忽然间不知怎么办。
阿勋再厨房外面叩门,柳千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拉开门没好气地问:“干嘛?”
“你们在……吵架?”阿勋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那我等等再来。”
柳千树揪住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邀请你们出来吃点花生米,缨和说,螺蛳粉里面没放花生,现在给你们补上。”
柳千树气得腮帮子都歪了。她回头瞪了顾屿杭一眼,走了出去。阿勋走到顾屿杭身边,拍拍他的手臂,问:“怎么了啊?千树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顾屿杭看着厨房门口,摇了摇头:“没事,你先去吧。”
“你工作啊?那行,那你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
阿勋带上门走出去,顾屿杭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慢悠悠地走到洗碗池边,戴上被她丢下的手套和围裙,笨手笨脚地洗起了碗。
* *
待客人散去,柳千树才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角落里他有些颓下的肩膀,心里虽气,却不免有些心疼。可她还不想这么快跟他讲话,于是打算先把碗洗完。
然而,走到洗碗池边,柳千树惊讶地看到洗碗槽里干干净净,一点菜叶都不沾,碗筷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水珠正在滴落。
她蓦地回过身去,与此同时,顾屿杭也将杵着腮帮子的手臂放下,以最快的反应和最快的速度将身子转回去,紧张而认真地看着电脑。
柳千树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她将手套扔下,这下不想跟他说话都不行了,于是走到他的身边,戳了戳他的手臂,仍是没好气地说道:“喂,碗你洗的啊?”
顾屿杭摸了摸太阳穴,放下笔,抬起头,带着几许乖巧和拘谨:“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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