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曜眸光深邃,情绪莫测。
余轻逸何等敏锐,终于却在谢灵沁说这话时,意识到了什么。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能叫沁姐如此。
他的目光,倏然的就看向了谢灵沁托盘上那青杯所盛之酒。
那杯洒一定有问题。
余轻逸突然伸手。
“不能碰。”
谢灵沁低垂着头,冷声三个字,叫余轻逸刚要动作的手又顺势不着痕迹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这酒有问题,当是皇上准备,不能洒,一滴都不能洒,一洒地上,就会出现痕迹,皇上就会知道,你们已然清楚他想治你们庆王府谋反的罪,来个鱼死网破。”
谢灵沁压着声音快速说完,她知道,余轻逸是聪明人,也已做到此般,他知道如何将这乱局面给拉回来。
而此时此刻,大部分的眼神不是看向皇上,而是看向一旁仍坐在那里的太子。
却见太子好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似的,依然自顾的饮着酒,面上不见半分异样情绪。
许怡然清眸暗敛,竟也不急不慌。
轩辕独看了这二人一眼,面上倒是有一点淡淡的兴致。
椎达木此下倒是不关己事,高高坐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一声震喝,满殿俱惊,明珠都暗然失了华泽。
“我说沁姐啊,沁姐,进宫前,我不就是说了声你长得不够美吗,没有李小姐好看吗,你就这么苛惨我,这不都赐婚了吗,你还不放过我。”
大脑里天人交战不过瞬间,余轻逸在皇上那震怒的眼神下,突然摆手笑得无赖又无奈,看着皇上,“皇伯伯,你可千成不要把她赐给我,别当真啊。”说着话儿,趁着皇上未开口时,又立即狗腿的扶起谢灵沁,笑得那叫一个讪媚与讨好,“得得得,我说你美行了吧,说你好看行了吧,你再玩下去,不说太子得修理我,就是皇伯伯,他再疼我,那也得少不得说我一顿呢。”
余轻逸轻松的语气,顺利化解一切尴尬。
谢灵沁手中还端着托盘呢,瞪一眼余轻逸,声音不高不低,却也有恼意,“不能怪我,你这是在毁我名声,皇上这才下旨赐婚,万一这番言论传了出去,我倒是无所谓的,可是于太子来说,于皇上来说,不就是说他们眼光差吗?”
“不差不差。”
“什么不差,我方才出去走个步,呼口气,就听到人议论我。”
“好,不气不气。”
“什么不气,议论我的就是你府里那个叫什么琴的丫鬟,倒是挺有脸的。”
“回头我一定教训她。”
“教训什么,我已经忽煽了她,这不……”谢灵沁扯扯自己的衣裳,“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端着这酒出现在这里。”
余轻逸一听这话,心时更加明白清楚,面上却是一点不敢再逆了谢灵沁,抬手就拿起谢灵沁托盘上那杯酒正式敬向皇上,“皇伯伯,是轻逸的错,轻逸认罚,这酒轻逸先干为尽,也不负了沁姐的心思,更是向皇伯伯请罪。”
“别介,这酒不是我倒的,是你那丫鬟倒的,我就借用了下,你喝了,诚意不足。”
“你如今是皇伯伯未来儿媳妇,皇伯伯自不会怪你,可是,皇伯伯疼我,也不会怪我的。”
说话间,余轻逸就嬉笑着将酒递至唇边,头微扬,作势就要将酒饱下。
谢灵沁不自觉的心都提起来了,这酒,可是万万不能喝的,她知道,余轻逸这般做,也是在赌。
皇上知道,且无比清楚,一旦这酒喝了,余轻逸出了事,那第一个可不是连累到她谢灵沁,而是那个方才被她杀死的丫鬟,一一追查下去,就会查到皇上的头上……
而且,眼下诸国使节,文武百官都在,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是叫人对北荣威信生疑。
近了,近了。
一切好像都变成了慢动作。
那清醇的液体,好像瞬间就要流至余轻逸的唇边。
一旁,南凤凰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也意识到不对,虽然才与谢灵沁相处几日,深知她不会这般妄为。
“放心,一定没事。”
一旁,南齐二皇子突然伸过来来,轻轻拍了拍南凤凰的手,好像长者般经历世事的淡然。
南凤凰当然听从南宫风的话,虽然松心的点了点头,指尖还是下意识的崩住。
“等下。”
上首,皇上终于面色复杂的抬手,然后一笑,“你小子,让你喝,岂不是便宜了你,把酒放下,你和灵沁丫头都退下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别莫得失了礼数。”
“……好吧。”
余轻逸好像还很无奈的样子,将那杯酒一滴不洒的放回了谢灵沁的托盘上,然后对着身后的人道,“还愣着干什么,再让未来太子妃端下去,皇伯伯与太子肯定是真责难我了。”
“皇上与太子心怀大义,才不会这般计较。”怀此同时,一旁倪公公接收到皇上的眼神,当即弓着身子上前从谢灵沁手中取过那托盘。
庆王妃当即又着人重新斟酒,这会子倒是顺利。
皇上刚将酒饮下,庆王爷这才起身,对着上首皇上禀报,“那个丫鬟已然承认了错误,且,一应,待我回到府后自会调教。”
“好。”
看着皇上明明在笑,实际眸色暗沉的样子,谢灵沁暗暗松口气,眼角余光却飞快的看向庆王妃,瞬间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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