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走了以后,仓库传来落锁的声音,季楠手脚被绑,却不哭不闹,等他走后,掷地有声的说了句骗人。
陆檀川转头看她,两个人大眼瞪大眼的瞪了好几分钟。
季楠像个蠕虫一样,慢慢蹭到他身边。
“你不要怕。”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我会保护你。”
陆檀川听完她的话,只觉得好笑。眼前的小姑娘瘦小的跟个豆芽菜似的,自身都难保了,还要保护他。
陆檀川嘴被胶带封着,说不出话,季楠怕他害怕,就一直自言自语似的跟他讲话。
“我叫季楠,但是这名字好像没什么寓意。”
“刚才把你带来的那个叔叔,是我们的邻居,他怕老婆,经常被李阿姨打。”
“他现在在做坏事。他老婆会惩罚他的。”
她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又转移了话题,“你爱吃玉米吗?”
“我家后面就种的玉米。”
“玉米蒸起来又甜又软,特别好吃。”
“……”
陆檀川没办法说话,只能直勾勾的看着她。她像说不累似的,一直说着无趣又幼稚的话题。
傍晚的时候,那个工人进来了,手里还拿着刀。能看的出来,他很恐惧,拿着刀的手一直在颤抖。
他给陆檀川的父亲打了个电话,“陆军,你儿子现在在我手上,你现在立刻打十万,不……二十万到我发给你的账户上,不然你儿子的命可就不保了!”
他把手机贴近陆檀川,把他嘴上的胶布狠狠地撕下来,陆檀川疼的呜咽了一声。
那边的陆军急了,嘴上放了不少的狠话。工人被气的不行,拿起刀,想在陆檀川身上留下什么印迹。
工人在陆檀川身上比划,似乎在考虑刺哪里能见血还不会伤害到要害。他打量了一阵,最终决定在陆檀川的肩膀上割一刀。
从季楠的角度看,工人就像是要刺陆檀川的心脏一样。
姥姥跟她说过,人的心脏是很脆弱的。用刀这么刺一下,肯定是会死的。
困境出奇迹,季楠双手双脚被绑,但是在刀即将刺入陆檀川身体的那一刻,季楠站了起来,快速的奔向陆檀川,挡在了他的胸前。
原本刺向陆檀川肩膀的刀,被她这么一撞,刀尖直接划过了季楠的胸口,鲜血顿流。
工人慌了,要哭不哭的骂她傻,然后扔下刀跑了。
季楠疼的流出了眼泪,但还是告诉他不要怕,她会保护他。
陆檀川的世界在六岁那年大落大落又大起。他叫了六年的妈妈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亲生母亲是在生他的时候去世的,可是一个陌生人愿意奋不顾身的去救他。
陆檀川也慌了,可惜他也手脚被绑,什么都做不了。
季楠躺在他的腿上,憋着眼泪问他,“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你不会死的。”
“可是我看电视里,那些人被刀一刺就死了。”
“电视剧都是假的。”
“可是我流了好多血啊!”季楠想哭,却又不敢放声大哭,胸口很疼,她委屈的不行,“我还没见过我的爸爸妈妈,我还没有上学,我还没有谈恋爱,我还没有结婚,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你不会死的!我爸爸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陆檀川安慰她,“到时候我帮你找你的爸爸妈妈,我们一起上学,我和你谈恋爱,我和你结婚,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不行,我要死了。”季楠终于大哭。
“你不会死的。”陆檀川也哭出了声来。
两个孩子在仓库里哭成一片,可是没有人听得到他们的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楠开始发烧,神智也越来越不清醒,陆檀川不停的和她说话,可是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季楠闭上了眼睛,再没有了声音。
陆军就是这个时候带人来的,季楠被送入医院,陆檀川也因为惊吓发起了烧。
可是等陆檀川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季楠不见了。就好像季楠是他凭空臆想的一样,所有人都说根本没见过季楠,当时仓库里只有他一个人。
等陆檀川长大一些,他去了监狱。可是那个工人因为癌症已经去世两年了。
陆檀川说到这儿,自嘲的笑了笑,“后来,我几乎真的相信季楠只是因为那时候的恐惧而产生的一个幻觉,直到我遇见了你。”
“你的变化很大,可是你那双眼睛我怎么也忘不了,而且你还和她有着同样的名字,季楠。”
“十年前的那个救我的小女孩就是你。”
“所以?”季楠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渐渐清晰,“这就是你想改变我的理由?你觉得你亏欠了我所以现在来弥补?”
“不是!季楠,我没有想过要弥补你。”
陆檀川又说了他母亲的事。
陆檀川的母亲和父亲在那时是门当户对,两个人只见了两面就遵从父母的意愿结了婚。
陆檀川的母亲知道自己和陆军之间没有爱,但是她对即将到来的孩子却有很多的期望,于是她把她的心情写成了一本日记,叙述给她未来的孩子听。
写这本日记只是个偶然,可是后来却成为了他和母亲唯一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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