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人站在离着宅子还有好几丈的地方,就已感如同置身于火炉中,那屋子内似有青烟冒出,像着火了似的。
越接近,越是热。
“不是着火,是有人在里面施法了,这结界会闷死人的,”涂山林林转头看着白筱,没好气地说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想把我扔进去烧死吗?”
“不是不是,我怎么舍得烧你呢,我把你供起来都来不及,”白筱扯出憨笑,“只不过我想送你的那只狗……”
涂山林林瞪起眼。
“好像在里面……”白筱低声。
恰是其时,房内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白衣……”涂山林林掐诀,想见那股子热气给强压下来,但耗了半天的力,却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她快步绕过白筱的劝阻,只身冲上前去,一脚踹去门上,而门只微微晃悠了一下,便没了动静。
“白衣?白衣你在里面吗?”涂山林林急急敲门。
而手碰在门上,都感到灼得生疼,如皮肉都要烤熟了般,这房内岂不是要把人都烤熟了?
记得才见白衣时,她恍然觉得白衣看起来很是眼熟,以为它是她曾经与元化游历天下时遇到过的某个老相识。
但说是老相识,狗大约也活不了那么久时日。
她也没再多往这方面想。
在东宫住的这段日子,她那时尚未渡劫,心智顽劣了些,的确没少欺负它,时时追得它声嘶力竭满院子瞎跑乱撞。
但欺负归欺负,她打心眼里还是对这只时时护她的小兽存有喜爱,何况它还是肖珝的狗。
好歹大家都是兽类,惺惺相惜也是难免的。
“白衣?太子妃你认识啊?”白筱嘀咕了一句,“怎和我一个姓,莫非是我家远房亲戚还是跟我一样是妖物啊?”
于是白筱也上前来,朝着那门踹了一脚,震得腿上直发麻,脆弱的皮肉也被灼烧得疼,连连后退,叫道:“这鬼东西怎么那么费劲啊!”
看起来修行不足,的确伤身呐。
“白衣真的在里面吗?它怎么会跑到这里面去了?”涂山林林一边不停问着,一边绕着屋子走,想要找到一个可以突破的口子。
可这屋子严丝密缝,每一道破绽上都封起了咒文,整个屋子被这些符咒结结实实地锁了起来,活像是要将人闷死的大蒸笼。
里面的东西,死物化作灰烬,活物活活烤死闷死,但也不是一下子就死得干干净净、毫无痛楚的,而是一时半刻地慢慢折磨,让人能眼看着自己而死。
这种死法,还不如一刀了结来得爽快。
涂山林林慌张中,抬头盯着一道从窗缝上露出来的符咒,一笔一划,令她蹙然心惊。
这笔迹很是熟悉,太熟悉了!
过去她不识得字,看不懂恩师元化道长偶尔在案前书书画画地在写什么。她只能趴在他的肩上,专心致志地看着他提笔落墨,一点一滴地勾勒着那些复杂的字形字体,于是那些笔迹画法也铭记于心了。
就算把她死了,又重生了,甚至是再死了几百上千遍又再度生生世世地轮回,她都记得,永世记得。
“师父……”她对着那符咒喃喃叫。
一声出口,眼泪却都已经包裹不住地流了下来。
一只手在她肩上轻拍了一下。
她回头,看到彦行,连忙擦擦眼泪:“道……道长,你怎么来了?”
彦行瞥了一眼那窗缝中露出来的符咒,淡淡笑了笑:“和你一样。”
她觉得彦行突然变了。
虽然他相貌外表还是一模一样,但整个人从内到外,却都不似过去。
过去她也曾觉得彦行有几分熟悉,大约是因为他和元化都是道人的缘故。
只不过彦行身上更多了些年少人的气息,不像元化那么遁世脱俗。那次他与她言及肖珝的储君之位时,更带着浓重的压迫与挟制,让她浑身不自在,更不喜他。
可此时她看着彦行闭上双眼,周身灵气腾起,如隔世而亲切不已,周遭的灼热明显地开始被制住。
“林林,结界被我暂时压住了,”彦行额上冒汗,眉头紧锁,“你快进去找一下白衣。”
“啊,是!”涂山林林下意识地应话。
她也来不及思索什么,与一脸错愕的白筱一起踹开房门。
房门乌烟瘴气,全是烟尘弥绕,房柱和桌椅板凳之类的边角都熏成了黑炭一般。
挂着的布帘,一些纸卷,也都成了一片焦黑。
人若在这里面,不给热死,最后也会被闷死吧?
“咳咳咳咳……”涂山林林屏住喘息,眼睛被熏得生疼,眼泪止不住地流。
可她不知道为何会一直落泪,如同刚刚见过了许久未见的亲人,如同再遇了数年相隔的挚友,喜极而泣,泣不能抑。
她擦了一下眼角,忍不住转头去看彦行。
心中有朦朦胧胧的安稳和欢喜。
“没有狗啊,哪里有狗……”白筱在房内绕着圈圈,“没看到那只姓白的狗呀?”
“再找找,”涂山林林捂住口鼻,“它肯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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