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这样说着,心中却也不平静。她回府之前吕王妃才刚刚把方嬷嬷给了过来,在这之前连父亲也是不知道的。萧鸢消息如此灵通,想必是一直盯着的。却不知萧家要对付的究竟是谁。吕王,吕王妃,还是她郑家?萧鸢若真是要对付她,只需在府上静待便是,又何必来寻她?反倒容易出纰漏,何况萧鸢一直对她不错……
景宁一路想着一路回去,脑子活络不开便多用了几口膳食,倒头不一会儿便睡了,完全没去理会郑休宁与方嬷嬷,也就不知那头郑休宁是如何辛苦。
“二小姐,用膳时汤匙不能碰到碗口。”方嬷嬷道
郑休宁款款应道:“是。”
“二小姐,筷子是不能碰到餐具的。”
郑休宁动作上带了几分僵硬:“是。”
“二小姐,咀嚼食物时不可以发出声音。”
郑休宁笑脸僵住:“是……”
“二小姐,点心的碎屑不能沾到脸上。”
“嬷嬷。”郑休宁终于忍不住了:“您是义母的人没错,可这儿是丞相府,我好歹也算是郑家堂堂正正的二小姐,也算是你的主子。我尊您一声敬称也是看在义母的份儿上,还望您不要僭越才好。”
“老身不敢。”方嬷嬷不为所动,冷淡道。
“只是老身方才说的这些都是寻常高门贵女最寻常的规矩,您却一再漠视礼法行为荒诞无度,先前连宫里的贵人都下旨申饬您了。老身既是吕王妃的人,就不能眼睁睁看您失了身份,做些本不该做的事。”
郑休宁被说到了痛处,脸色一白,再不敢反驳。
方嬷嬷说的本也在理,只是杨氏先前一向得宠,幼时教她规矩的嬷嬷也对她很是宽容,只偶尔稍加提醒两句,杨氏不放在心上,她便也没认真去做。平日与旁的小姐们聚会时守一守规矩便是了,自己在家时还这般拘谨,实在是叫人说不出的难受。
话是那样说没错,真要履行,阖府上下都没个做的到的。
不,也就只有郑景宁做得到了,还做的那样优雅从容。
郑休宁咬牙暗恨。想到今日糟的这番苦楚又有她不少功劳,忍不住气红了眼眶。
方嬷嬷见郑休宁安分下来了,冷笑着道:“还有,二小姐的生母应当是个姨娘吧?妾生的小姐只算半个主子,何况老身还是吕王府的人,本就不必听您使唤,还有些权力替王妃管教管教您。您这主子的架子,还是莫要摆到老身这儿来的好。”
郑休宁听到这儿,简直气到脑壳儿疼。什么义母嬷嬷,王妃姨娘的,全都是磨人的祸害!
吕王妃收了她做义女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占了个名头送自己奴才欺负到她头上来,这老奴才竟然还说她些什么主子奴才,无视法度目无尊卑,真真是恼人到了极致!只可恨她到底无力反抗……
就算为了日后报复郑景宁,郑休宁现下也只好忍了这口气了。
“方嬷嬷说的是,是我糊涂了。”郑休宁学着郑景宁的样子,摆出了一副高门小姐的气魄来。连郑休宁自己都没发觉,她现如今的模样跟她所记恨的人有多少相似。
“二小姐明白那便好。只是为了加深印象,好避免日后再犯,您今日最好还是先不要睡了。听闻府上老太太喜爱佛经,今夜您不如就跪在佛前,先坐上一夜如何?权当是为老太太祈福了。”
“什么!跪上一夜?!”郑休宁尖叫。她都从未在地上跪过两个时辰,若真实打实的跪上一夜,那还了得,膝盖不废也得残了。
“看来您也觉得不够诚心了。”方嬷嬷微微一笑,“倒是好办的很,一会儿我吩咐她们把垫子撤了就是。一向为家中长辈跪祷祈福的人多,撤了垫子真跪在地上的却少。您若真的是这样做了,明日我便替您在老太太前头说道说道您的孝心。”
郑休宁双膝一软,吓瘫在地。这一瞬间,她把方嬷嬷,吕王妃,郑景宁,甚至是杨氏,全都恨了个遍。
她沦落到现如今这个地步,受人磋磨,半点不怪自己,只怨老天太过不公,郑景宁手段太过毒辣,指使吕王妃派下人磋磨她,一点姐妹情面都不顾惜。
“二小姐,请吧?”方嬷嬷拍了拍手,两个自吕王府带来的粗实婆子上前架起郑休宁,往佛前去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陷害
郑休宁咬咬牙,走到佛前跪下,还听话的把垫子拿开了。不就是跪一晚上吗,只要可以打败郑景宁,什么都可以。
方嬷嬷看见郑休宁识趣的跪下,还不忘继续说:“小姐,你最好再念念佛经,待明日去给老太太请安,嬷嬷我自然知道该说什么。”
郑休宁的手握紧又缓缓松开,好,不就是诵经吗,跪都跪了,诉一夜经又有什么。
于是,郑休宁老老实实的跪了一夜,也诉了一夜的经。第二天早上,郑休宁缓缓的站起来,一瞬间有点晕眩,旁边的小丫头手疾眼快的上前扶了一把:“二小姐,你没事吧,二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要不要请给大夫过来看看?”
“不用了。”郑休宁略带沙哑声音响起,拒绝了自己丫头要请大夫的提议。
郑休宁在丫头的搀扶下走回房间,在镜子前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勾了勾唇,想现在的郑休宁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她想了想,到自己的丫头说:“打水,我要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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