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陈蕴是个谦谦君子,就算知晓某人的缺点、坏性,他也不会在背后说人。陈蕴是以一个真正的君子教养长大的,在重容貌、风华的南晋,名士般的高风亮节同等重要。
陈葳努力地想着。
说没变化,好像还真有些变化。
之后,他跟着陈蕴去西府参加过几次宴席,他从上回陈茂只拣自己动过的食物吃上开了窍,也只挑西府主人动过菜食吃,他突地发现,陈蕴也是如此。
当时,陈宏还道:“蕴儿怎不动鱼鸭大菜?”
陈蕴是这样回答的:“长辈不动,晚辈岂敢。”
陈宏便举起筷子从大鲤鱼上取了一点肉,小心翼翼地放到嘴里,一副如临大敌之状。
陈葳站起身,取了好大一块鱼肉布到陈宏碗里,笑道:“二叔父也太秀气,这块肉鲜美,肥而不腻,二叔父请吃”
陈宏当时汗滴滴的,看着鱼肉颇是为难,最终道:“其实我不喜欢吃鱼肉,这鱼是替长兄预备的。”
陈安很高兴,正想着取鱼尝尝,只听陈蕴道:“父亲前几日胃疼的病犯了,得忌腥辣,出门前,母亲再三叮嘱让我看着父亲,父亲还是吃清淡之物好。”
陈葳呵呵一笑,“长辈不动,晚辈岂敢,父亲用不得腥辣,阿葳陪父亲食清淡物。”
陈宏嘴角抽了又抽。
之后又有几次,几乎每次皆是如此。
陈葳这会儿回味着,沉声道:“听妹妹一说,长兄还真防备着二叔。”
陈蘅道:“长兄有君子之名,虽不害人却会防人,因是本家,不好直言道破。长兄观察细微,他未必就不知道那盘鱼有问题。父亲”
陈葳道:“父亲是什么性子,一次两次便罢,到了第三次他也起疑,不用我与长兄说,他就只拣二叔和祖父动过的菜吃。几次下来,我发现只要祖父入席,二叔不敢玩花样。”
陈宏可不得盼着老太公多活些年岁。
陈朝刚可是当朝左仆射,当朝从一品的大员,身居要位。昔日陈朝刚不好中饱私囊,也不便帮两个庶子谋官职。陈宏、陈宽的官职都是陈安给谋的,但入了官场,升官的事上陈朝刚却能说上话。
陈蘅沉吟道:“三叔是根墙头草,谁势大他向谁。”
“若二叔能够外放就好了,只要他们一家不在都城,我们也能轻省些。”
陈葳一语道破。
陈蘅却不想他们一家去外地。
他们离开,自己还如何报仇。
这次她借陈阔受伤一事,将陈茉给拖下了水,让所有人怀疑当年定四郎主的走丢与陈茉有关。
两年前的定四郎主,已经是十三岁的孩子,这么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走丢?
就算出去了,也能寻着路回来。
“对寒门官员来说,去地方攒资历是难得的机会。你瞧二叔、三叔有真才实学?”
陈宏坏到了骨子里,陈宽以前还算厚道,可这些年有样学样,以陈宏马首是瞻,就连陈莲也跟在陈茉后面学。
陈蘅颇是不屑地道:“让他去地方任太守、刺史,还不得为祸一方?”
陈宏有当奸臣的潜力,只要让他手握重权,他能将整个朝堂玩得惨风凄雨。
陈葳哈哈大笑。
妹妹原是这般讨人喜的性子,他喜欢。
一直以来,他还以为就自己才厌恶西府的人。
陈蘅道:“明儿一早,二兄同我去西市,可莫误了时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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