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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身子就跟卸了力道一般地,整个都放松下来,重新躺回床上,慕子凌怔怔地看着床顶,双眸幽深,犹如寒潭,没有一丝光亮。
依稀之间,他好像回到了那个曾经囚禁他的牢房。
在那里,他的身体被铁链紧紧锁在石壁之上,无法反抗,有人狞笑着拿着一杯酒向他走来,之后,他的嘴巴被强硬的掰开,那杯酒被粗鲁地倒进他的嘴里,迫使他咽下。
那酒,很苦,很涩。
很快,毒酒的药效就发作了,在视线变得黑暗、意识消逝前,他看到了那个一直站在阴影里的人,露出本来面目,对着他露出了得意的笑。
许久,慕子凌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闭上眼偏过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神情,一双手紧紧的攥着被角,苍白的手背青筋凸起——似乎只有如此,他才能忍住心中要爆发的滔天恨意。
正在这时,门吱呀响了一声,然后是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有人进来了。
猛然睁开眼,慕子凌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才收敛起藏在眼底的戒备。
来人是昨天为御医领路的少年,大概十五六岁,双眸灵动,圆乎乎的脸也非常可爱,总会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此时此刻,少年看到躺在床上的慕子凌竟然睁开了眼,圆溜溜的眼睛飞快扑闪了两下,下一刻,便哇的一声,哭着往床铺扑了过去。
“公子您终于醒了!”少年满脸惊喜,他结结巴巴地说,“阿临以为,阿临还以为……”后面的话没说完,少年又掉起了眼泪。
慕子凌扭过头,安静地看着趴在自己床前又笑又哭的少年,眼底浮起一丝暖意,“阿临……”许是才醒的缘故,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少年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抹了一把脸站起来,担忧地问:“公子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您先等一会,我这就去跟老爷说。”说完话,他便准备起身离开。
“阿临且慢,我身体无碍。”慕子凌开口拦下了他,随后又咳了两声,声音有些低,虚弱的很,“现下,是何年何月?”
阿临站在原地,闻言,脸上的担忧更甚,他向前一步,回道:“公子,今日已是四月初六,您已经昏迷三日了。”
慕子凌记得自己曾经大病数次,却记不住具体时间,无法对号入座,于是便接着又问:“我为何事昏迷?”
“您忘了吗?”说话之间,阿临眼圈又红了起来:“三日前,您晚膳之后便照例回房看书,却没想到,看不过一炷香时间,公子便忽然吐了一大口血晕倒过去,当时……”
“行了,”有些疲倦地眨眨眼,慕子凌出声,随后又对阿临摆摆手,轻声道,“我乏了,你去吧。”他已然知道今夕是何年了。
那次他真是九死一生,若非是他命大,在晚膳时吃了一种与那毒-药相克的食物,否则纵然是有数名御医为他医治,也是回天无力的。
阿临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公子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的模样,轻轻咬了咬唇,须臾,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待阿临离开,屋内再无他人,慕子凌才双手紧握,指甲陷进肉里,无声地大笑起来。
这个时间……
这个时间!
苍天有眼,居然让他重新回到这个时候,回到了——陛下下旨为他赐婚的半月前。
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次,他绝对不会再任性,妄图以一己之力抗旨拒婚,若是圣旨下来,他便答应嫁。
能够重活一世,已是上苍对他的恩赐,纵然是要他以男子之身嫁与另一男子又何妨?
至于徐氏,他的继母徐氏,他绝对不会再像上一世那般,被她表面的温柔善良所蒙蔽,傻傻任其玩弄于鼓掌之间,轻信她的花言巧语,作茧自缚,最终置自己于死地。
既然他得天怜悯重活一世,那么他便要去向徐氏,好好地讨一讨公道,好好问问她,他本无心争抢什么,为何还要几次三番要致他于死地?
——若非临死前得知,他几次差点迈入鬼门关,都是徐氏所为,他还不知道,原来他的这位继母,到底是一个怎么善于伪装、又心狠手辣之人。
而他和父亲,又被此人蒙骗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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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慕子凌重生回来,已经过去小半个月。
在这段日子里,御医又为慕子凌除了三次毒,才终于将他体内残留的毒素全部排除干净。
只是虽然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了,但是被这毒伤了的身子却没有那么快能够养好起来,何况慕子凌出生之时尚未足月,身体本就比不上常人,经过此次一事,体质更加不好。
缠绵病榻小半月,慕子凌觉得自己骨头都要躺酥了,恰好这日天朗气清,他瞧着窗外温暖的阳光,便起身下了床,拿过屏风上的外衣,披在身上,推开门走了出去。
“公子,您怎么起来了,太医让您要好好休养的。”端着药从拱门进来的阿临看到慕子凌站在门口,连忙上前,将碗递给一旁的小侍,然后小跑过来扶住慕子凌。
“无碍,只是躺得太久,想出来走走,晒晒太阳。”慕子凌看了一旁小侍手里的药,接着说道,“到该吃药的时辰了啊……将药拿来吧。”
将慕子凌扶到石桌坐下,阿临便从小侍手里拿过药碗递给慕子凌。
慕子凌一仰头,将碗内的药一饮而尽。
阿临拿出一包蜜饯,送到慕子凌眼前,眨着眼,献宝一般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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