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黯淡下去,就连最后一丝奄奄一息的夕阳余晖也被吞没在深处的黑暗中,寂寥的夜色逐步入侵着每一寸天空,透过斑驳模糊的玻璃窗,看不清窗外的夜空是否有闪烁的星光,偌大的阅览室,寂静,渗透了每一个角落。
我扶起一个倒在地上的椅子,挪了挪长短不太平齐的椅脚,背靠着一个书柜坐下。
停电的夜晚,没有备用发电机。
夜色,一点点吞噬了每一个寂静的角落,沉默,滋长,酝酿着不被察觉的不安。
“混混”随意地将几本书扔到地上,擦燃火柴,点燃了阅览室内唯一的光源。
这让我想到了一句话。
【书籍总是能够帮助人类的,无论何时】
窗外,失去光源的教堂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偶尔可以听见一些模糊的尖叫声,陡然响起,却又渐渐隐没在那栋毫无生气的建筑里。尖顶,石砖,教堂的每一寸空间都浸在一片阴森森的气氛中,几个模糊的人影默默从教堂的落地窗后闪过,游荡着,漫无目的,残缺着身体,行尸走肉,像是想从这片黑暗中摸索到温暖火种,拥抱,自燃。
我望着几步之外的艾琳默不作声地帮安德鲁受伤的胳膊缠绕上布条。
这~~du~座储存图书的建筑物内似乎没有其他医疗工具,唯一能够派上用场的是一罐已经看不清标签的消毒药水,艾琳将安德鲁的外套撕成一小条的布条,将它们缓缓绕过撕裂的伤口。她背对着火光,瘦削的身材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偶尔微动双唇,似乎在叮嘱着什么。但叮嘱的对象始终不为所动地闭着眼睛,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安德鲁再一次成功刷新了我对于人类忍耐力的认识。
消毒水洒在鲜血直流的伤口,“滋滋”伤口处冒出了些白泡,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随着布条的缠绕,每一圈,都牵拉着随时可能重新破裂的血管,他伤的不轻,抬着的手臂下早已是一滩鲜血。但他甚至连面部的肌肉都没有牵动一下,吐息沉稳,融入周围的沉寂。
我稍稍蜷缩着身子,将双腿踩在椅子上,环抱着膝盖,视线一一扫过那些略微被火光照亮的脸庞……詹姆士坐在左侧书柜前最大的办公桌后,黑色的帽子下,是一双被火光隐隐照亮的深邃的眼,他的眼角已经满是皱纹,但那双眼睛却透着令人看不穿的深意。他双肘支撑在办公桌上,鼻尖靠着交叉着的双手,火光照亮了他的侧脸,不动声色,就如一位纵观天下的谋士在思考着棋局的下一步。在他左手侧,那名吐着烟圈的女子捻灭了烟头,依旧靠着窗框侧脸望着黑色栏杆外的夜空,她金色的卷发披散在肩上,白色的衬衫,随意地卷起袖管,她侧着脸,我的视线擦过她的脸颊,望见了玻璃窗外被风摇曳着的树梢。
脸色苍白的男人抱着来复枪靠着书柜坐着,微微低着头,视线飘忽不定,暗暗窥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混混”毫不客气地坐在桌子上,右手搭在撑起的右腿上,晃着左腿,来复枪放在他左手边,他咬着一根不知哪里来的牙签,火光将他越来越烦躁的表情照亮。在他身旁那位黑色直发的女子直起身子锤了锤因久坐而酸痛的腰,稍稍舒展了一下胳膊,随后换了个坐姿,她靠着椅背,右手靠在冰冷的木桌旁,火光映着她脸颊柔和的线条,深邃立体的五官,即使火光明暗不定,却依稀可以看出她是个美人。
另一张靠右侧的桌子,小女孩依旧自顾自地低着头,小小的右手握着半截我看不清颜色的蜡笔,在她左手边堆放着一些有些褶皱的纸,背面朝上,似乎是为她画画而准备的。在她身后,那个男人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背靠着书柜闭目养神,他套着黑色夹克,内衬着t恤,几缕黑色的发丝垂在前额,火光摇曳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不急不慢地睁开眼,稍稍侧过头,对上我的视线。
我愣了一下。
他看起来二十出头,眼眸是漂亮的琥珀色,明澈,深邃,恍如下一秒就会看穿我所有的想法。火光微微照亮了他的脸庞,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双唇,他无声地望着我,眼眸平静得如同深秋的湖水。
这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一个古老的八音盒悄然转动的声音。
沉重,裹挟着莫名地熟悉感,却又夹杂着几分悲凉。
“噼啪……”
火苗跳跃着,闪动了一下。
“撕拉——”
我回过神,看见“混混”扯下几页书,丢在那火堆中,火舌****着干燥的书页,更加旺盛地燃烧。
“这该死的地方。”他咒骂着,又扯下几页纸。
“给。”
一个男孩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收回视线,看见那个戴着眼镜的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我身边。他微微弯下身,左手扶着左膝盖,将一个深色的水壶递给蜷缩在椅子上的我。他灰色上衣的领口有几滴暗红色的飞溅痕迹,发角有些凌乱,我嗅到来自他身上的些许书卷的气息,沉默了一下,接过了他递来的水壶。
“你的伤口还好吗?”男孩搬起另一把椅子,坐在了我身旁。
我看了看手臂上已经凝固的血迹。
“不碍事。”我拧开水壶的盖子,喝了一口水,带着几分消毒水味道的水灌入有些黏腻的喉咙,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刚才的那个男人,但他已经移开了视线,望着面前背对着他专心画画的小女孩。
“詹姆士说你叫薇拉,薇拉……”他稍稍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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