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淳沉默。
他怀里的人不哭不闹,安静的可怜。
赵淳打起响指,点亮了指尖的火苗。
叶剪秋抬起袖子挡了挡刺目的光亮,当他把袖子放下时,赵淳吃了一惊。
叶剪秋如同变了一个人,脸色黯然瘦削,几根雪白的发丝格外显眼。
心伤极处,痛到骨髓,伤痛无法言喻。
赵淳轻叹。眼前这个人的爱,没有洞察人心的套路和手段,干净的如同青阳的大雾,无声无息的悄悄袭来,静静温柔的凝视,或浓烈成一团,或让人如坠梦中心乱神迷,最终,还是散了吧,散了吧……
赵淳熄灭火,将他抱起放到床上。
“睡一觉吧。”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坏事?”
“没有。”
“世界上真有鬼么?”
“睡吧。”
——一定有些什么,是我不能了解的。
不然,草木都会循序生长,候鸟总能飞回故乡。
一定有些什么,是我所无能为力的。
不然,日与夜交替的那样快,所有的时刻,都已错过,忧伤蚀我胸怀。
一定有些什么,在叶落之后,是我所必须放弃的……
叶剪秋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百零三
想念一个人,已经成了机械化的公式。
没有任何特殊仪式,也无须刻意经营,随时随地都会涌现一个人的名字,一个形像,一个声音,心痛里掺杂幸福的感觉。
期待着相聚,真的相聚了又觉得不如期待。
渴望享受,然而苦苦准备的享受终于真的来了时候,却发现自己期待的早已面目全非……
美妙的音乐声渐渐响起,是一曲简洁明快的《波莱罗舞曲》。
由于弹奏者指法娴熟有功底,将韵味悠长的古筝和热情的西洋音乐巧妙的结合在一起,乐声不急不徐,不慌不忙,节奏自始至终平缓相同,直到最后有略强些的变化。
由于演奏者的节奏把握的刚刚好,使得音乐富有生气,明朗,安静,随着轻快的音乐,让人的脚尖不由得想跟着曲声翩翩起舞。
仿佛置身于一家西班牙的小酒吧,人们三三两两在喝酒聊天。这时一位妖艳的女郎开始跳起了轻盈的舞蹈。渐渐的,她越跳越有激情,并吸引了不少客人,他们也逐渐加入了她的舞蹈,人们开始纵情狂欢,彻夜难眠……
“罗宾汉,罗宾汉,我是妮基塔,快点醒来,醒来……”
是谁在喊?是谁在叫他罗宾汉?对了,他曾经对赵鸣岐说过这个名字,可为什么是个女子的声音?
音乐声仍在耳边演奏,人们的跳舞越来越激烈,那位西班牙女郎在众多围观者仰慕的目光中,更加热切的展现自己,她扭着腰身,一手拉起火红的裙摆,露出雪白的大腿,她越跳越激情,像是要将自己化为火焰,要将这里火热浓烈的气氛点燃……
“罗宾汉,不要睡了,快点醒来!妮基塔带你去逛街……”
逛街?一个女孩子要带自己逛街?呵呵,是不是想让我拎包啊?
女人的声音终于有点急躁:“怎么不管用啊,都叫了他好几天了!这叫魂儿的方法不管用。”
音乐声渐渐收尾,缓缓停止。
酒吧终于打烊了,客人们慢慢散去,那位火辣的女郎也化身为蓝水缎旗袍的淑女,素眉净眼的走入月色中长长的小巷,仿佛散尽了十里洋场的繁华,经典与风情,就这样消失在时代尘埃中……
“已经喂了药。”
“你别总是一幅冷酷无情的样子好不好?人命关天!老是中药汤一碗一碗的喂,病人早晚要死掉这古老的中草药上,许大夫就是个巫医!”
“妮基塔,你会有办法。”
“我没有!”
“想救他,得用你的大地之血。”
“已经没有了,一瓶给了你,一瓶给了班布。”
“抠门。”
“你嫌少么?这世界仅此两瓶!”
“比指甲盖还小的两瓶。”
“……”
叶剪秋虚弱的如同躺在云雾里,迷迷糊糊中听到一对男女在争论。
妮基塔是谁?女的好像不同意自己喝药,男的却好像无能为力……他难道真的回家了么?
叶剪秋努力睁开肿涨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却只看到一个火红的影子。
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赵淳,许大夫怎么说的?”
“肺气上逆,心血运行不畅,忧伤过度。”
“不是说千年人参能救命么?我去偷来!”
“你要去哪里?”
“皇宫!”
女子的声音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肯定是梦吧?时空怎么会如此错乱……叶剪秋又模模糊糊睡去。
感觉到脸上温热如羽毛般的轻抚,叶剪秋慢慢的再次醒来。
“朝歌?”
看到了多日不见的朝歌出现在面前,叶剪秋内心有股见到亲人般激动。他想起身,却无力的挣扎两下,终被朝歌轻轻按下。
“别动,好好休息。”
“朝歌,你还好么?”
“我很好。”
看到叶剪秋削瘦的面容和嘶哑的声音,朝歌心里五味杂陈,不由得紧紧拉住对方枯干黑瘦的手。
真没想到,他竟然受到这么大的打击,相貌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集市时初遇的模样,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好像比当时的境况还要凄惨几分。
朝歌喉咙发堵,泪凝于睫。
赵淳急派鹞鹰传信,说叶剪秋病中昏睡多天,药石罔效,让他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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