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有一条路,应该不会走丢啊。丁隶想,忽然发现不对劲:从大路拐下来不过五六分钟,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回到路口。
折返,停住,折返,停住。无论怎么走都像在原地打转,他向上看看,又向下看看,无论哪边的路似乎都没有尽头。
脑子里某个词一闪而过。
“鬼打墙。”丁隶自言自语。那么他呢,难道和我一样被困住了?
不会出什么事吧。想想有些担心,丁隶也不管那么多了,索性沿着台阶一口气往上跑去。
直到他觉得可以停住了。
完全没用,看来顺着路走行不通了,那就横着走。丁隶撑着膝盖喘完气,拨开路旁的树丛,抬脚就要往里扎。
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这是山里,随便乱跑你不怕被蛇咬死吗。”
“阿静!”丁隶回过头。
“下来吧,后天就是周末了,会有很多人过来陪你玩的。”齐谐抬头说。
丁隶糊涂地看他:“你在跟谁说话。”
“跟你肩上那个。”
一瞬间他只感到从脖子凉到脚踝:“那个什么。”
“小鬼啊。”齐谐笑,“要不是它坐在你肩上蒙着你的眼睛,你怎么会一直在这打转。”
丁隶看看周围,终于认出了路。
“那是一种叫做元童的妖精,由在山中迷路而死的小孩们的鬼魂聚成,红眼睛绿皮肤,最喜欢作弄进山的人。”
丁隶拎起脖子上的桃木珠:“不是说这个可以辟邪吗,为什么还会被它缠上。”
“你别太指望那个珠子,虽然能驱走大部分邪物,遇到千年妖怪也是没办法。”
“千年?”
“千年很长吗,它又不会病死老死。”齐谐错身走下台阶,“别看了,它已经走了。”
丁隶此时反应过来:“你一开始就发现它在我背后,所以故意让我走前面,好看着我被耍得团团转。”
“对。”齐谐笑得开心。
丁隶嘀咕一句。
“想骂我的话可以大点声。”
丁隶板着脸:“如果刚才不是你我就会一直转下去吗?”
“除非它玩够了。”齐谐拐了个弯踏上木桥,“在山里迷路一般有几种情形,一是遇上了刚才的‘元童’,它会让人产生幻觉,好像一条路怎么也走不到头。或是被‘坩’罩住,它的身体就像一只反扣的大锅,能变出和真实景色一样的图案,你看着周围以为自己身处莽莽大山,其实一直在它的肚皮下打转。还有一种妖怪叫‘驮路’,是一种几里长的虫子,脊梁很像山间小道。当它猎食时,会选一条和它形状差不多的路,将尾巴搭上去,再将自己埋进土里只露出后背,当行人无意间踏上那条‘岔道’,就再找不到出口,直到精疲力竭地走到尽头,被它张开的大嘴一口吞掉。”
丁隶一边走一边听着,不觉白云寺已近在眼前。
“我想想还有什么……”齐谐顺着指示牌登上台阶。
“这些你是从哪知道的。”丁隶并排走上去。
“志怪斋的书里。”
“很有趣啊,以后你多讲一点。”
“听多了当心被洗脑。”齐谐跨进院门。
院子中央一只香炉,东西两间破败厢房,门口各站一棵营养不良的石榴树,正中的白云殿只有三个开间,梁斜柱歪的,一副穷酸相。倒是坐在藤椅里打瞌睡的和尚长得圆头圆脑,头一点一点,很有节奏地挤出两个下巴。
齐谐加重了脚步,和尚猛一栽头,惊醒。
“哟!两位老板要参观?”和尚伸了个懒腰,声音洪亮,“十块钱一位,学生证半价,老军残免费!”
齐谐掏出一张二十,和尚挪起屁股揣进裤兜。
“请问这寺里供的是哪位神?”齐谐看进殿内,一尊塑像也没有,只有堆成山的牌位。
和尚嘴皮麻利像个说书的:“上天入地君亲师,想拜哪位这都有哇!老板上香不?一炷保健康,三炷保平安,五炷七炷发大财,九炷一拜升大官!”
齐谐笑笑:“我不上香,只求签。”
“哎哟嘿,这你可来对了!我们白云寺的签是出了名的百问百灵哪!你看看这门槛,去年刚换上,这些日子就快被香客踩平了!”和尚取来签筒,伸手又要二十。
齐谐付了钱,撩了衣摆恭敬地跪下去。
一旁的丁隶有些吃惊:“我以为你不会跪。”
齐谐没说话,闭上眼睛默念着什么,摇几下签筒,抽出一根来。和尚接过一看,带齐谐到门口坐下,翻出一张签纸反扣在桌上。
“这位老板想问点什么?”
“什么都能问吗。”
“那当然。”和尚扳手指,“这个学习、工作、财运,恋爱、婚姻、家庭。”
“好,我就问正对面那间别墅。”
“别墅?”和尚一翻签纸,“啧啧,下下签啊老板,那别墅可不是人住的。”
齐谐看着上面四个字:“血光之灾。”
和尚扁着嘴,深沉地点头:“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化解。”
“你说。”
对面摸出一个金灿灿的平安符……
踏出寺门已是中午,齐谐将那张符往后身一递:“你拿着吧。”
丁隶没接:“我现在有点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你是装傻还是真傻,知道他是骗子还跋山涉水跑来送钱。”
“骗子吗?我倒觉得那个签挺灵的,他一翻开就知道别墅有问题。”
“我看什么东西到了他这都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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