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杨清唯一剧烈挣扎的一次,也是赵焱唯一一次残暴至极的方式。
事后,杨清早已经痛得昏过去。赵焱则在他昏过去的同时停下动作。
杨清的脸上满是冷汗,头发一茬茬的搭在脸上。赵焱轻轻将这些头发尽数从杨清的脸上剥落下来,眼神温柔而可痛苦。
分手的过程,他曾在脑海中无数次,也设想过杨清的种种反应——歇斯底里的,悲痛欲绝的,绝望痛苦的……独独没有这种,平静至极的。
他闭上眼,在杨清的额头虔诚一吻。
舍不得离开啊。
眼泪不知何时流了下来,落在杨清的脸上,一颗又一颗。这是赵焱第一次流泪,也是最后一次。赵焱想,为什么不挽回呢?哪怕只是表现出一点点伤心也好痛苦也好,为什么这样平静呢?平静的让他失控,以至于做出这样不在预料之内的事情。
赵焱走后,杨清立刻睁开眼睛。他看了一眼天花板,复又闭上。
影片的最后,如同杨清最开始预料的那样,两人背道而驰。
不时有低泣声从放映厅的各个方位,传到杨清的耳朵里。他叹口气,继续望着荧幕。那上面是一首诗的节选。
但爱这个字——
这个字在逐渐变暗,变得
沉重而摇摆不定
并开始侵蚀
这一页纸
你听
——《爱这个字》
——雷蒙德卡佛
陆陆续续有人开始离去,杨清戴上兜帽披上长长的风衣——这是他刚刚从一名观众哪里买来的。他没有从大门离开,而是背着人流,绕过放映荧幕,从后台走的。
确信没有什么人跟踪之后,杨清用手机登录他常用的网页,给赵辰天发了一封邮件。
路过垃圾筒时,杨清摘下脖子上的玉佩扔了进去。
农历八月,天已经入秋,夏天的余温却还在。杨清压了压帽檐,四处闲逛起来。
奇异的,杨清又一次来到了他曾和赵焱偶然进去的花圈店之前。一股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杨清这次不像第一次那样,极其自然的走了进去,从店里挑了一朵剪得最漂亮的一朵手掌大小的白色菊花,去柜台付账。
老板的面孔同之前一样阴森,嗓音难听沙哑的像是讨命的恶鬼。
老人说:“小鬼,你在玩火。”
杨清弯起眉眼,递上一张纸币:“对于一个处在极寒之地的人来说,火是救赎。”
老人说:“小鬼,你会后悔。”
杨清毫不在乎,“不用找了,再见。”
出了门,他脱掉风衣扔到路旁的长椅上,将白色菊花剪纸别到了胸前。对着花圈店的玻璃照了照。
白体恤蓝牛仔,搭上胸前的白色菊花剪纸。
杨清笑,似乎从玻璃窗里看到了曾经。
那时候,他愤愤不停,不明白赵焱为什么要买纸菊花这样晦气的东西。
但赵焱至是笑着对他说:“不为什么。人总会死的,没必要害怕。”然后,他记得赵焱停了下来,把菊花别在了他胸前的口袋里,“我下葬那天,你就穿着这些去,就好。”
☆、迷雾
夜里的西山墓园阴气森森的,夜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薄雾,笼罩了整座墓园。杨清走在石阶上,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重重的回音,在这样无风的夜晚,格外阴森。
这是自赵焱死后,他第二次出现在这里。
墓园是环山而建的,赵焱的墓在最靠近山顶的地方。杨清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停下,苦笑,他迷路了。
这个墓园比他想象的大很多,之前只来过一次,而且没有仔细看路。但他不急,因为他带着手机。
杨清打开手机,从相册里找出来时搜到的墓园分布图,对照着眼前的山路仔细做了对比。找到自己的位置后,继续前进。没走几步,忽然听到空气中隐隐传来低微的抽泣声,是从墓园外的树林里传过来的。杨清看了看表,19:10,还有些时间,便转了方向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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