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熄从卫生间出来,慢吞吞地往外走。黄杨怕他冷,立刻给他穿上外套。他们走到门口,夏熄推开门出去,外面又是雨又是雪,寒风扑面而来,黄杨出来了就想立刻回去,可夏熄却一动不动。
他仰起头看着天上飘下来的白点,那些雪粒子被风一吹,刮得到处都是。他伸出手,砸在掌心里的不是雪花,而是一滩滩的水。
这应该是这个城市里的第一场雪,不近人情的寒冷,没有丝毫美感,只有匆匆路过的行人和堵塞在一起的车辆。红灯亮了又绿,一辆车子从十字路口出来,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傅知柏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来了。他得到消息后,便从一个晚会上跑了出来,西装的领带扯开被他丢在车里,雪白的衬衫领子松散。他从车上下来,头发被风吹乱,脸上落下几滴冷雨,像个狼狈潦倒的世家公子。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家店门口站了多久,心里胡思乱想着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出来,那么大的雨雪,哥哥的膝盖会不会疼。他就躲在角落,偷偷看一眼,不会讨哥哥嫌的。
雨雪逐渐变大时,他看到了夏熄。
傅知柏靠在车上,仰起头,落寞地看着站在光线里的夏熄。
夏熄定然是未曾看到过雪,只是那么点雨雪,他就像是个小孩,把手放在半空,几滴水砸在他的掌心里,他小心翼翼的拢起手指,捧到自己的眼前,在慢慢张开手。
傅知柏盯着他,看他低着头,鼻尖往下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手心。
他在心里叹息,傻哥哥啊。
目光是贪婪灼热,视线一笔一划描绘着夏熄,他的画室里如今全都是哥哥的画像。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想要上去,却见到夏熄身后的黄杨。他们说了几句话,而后夏熄笑了,是傅知柏许久不曾见到过的笑。
他想,哥哥,你现在身边有很多人,不再是只有我了。
他半个身体都冻麻了,僵硬地站立着,刚要迈出去的小腿怎么也拔不动。
人这一辈子要忍受多少次离别,多少次不舍,多少次回头后偷偷抹掉眼泪,多少次孤独,多少次一个人去医院,多少次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就是不敢打开那扇门,才能心甘情愿地接受命运带给他的落寞。
傅知柏好想好想夏熄,想要见哥哥,想要抱抱他。可是那扇门有千斤重,前面的路是悬崖,他开不了门,也走不过去。
黄杨在边行笑,“夏熄哥,这雪什么味?你怎么还吃起来了?”
夏熄皱起眉,嘀咕道:“没味。”
他觉得夏熄真是可爱,脾气又好,怪不得李哥对他那么关心,换做是谁都会喜欢夏熄吧。
黄杨小声道:“夏熄哥,回去吧,外面实在是冷。”
夏熄的脑袋轻轻晃动,像是在点头又像是摇头。他垂眸,目光落在某一处,愣愣地看了许久,就在黄杨还未反应过来时,他抬起腿朝外走去。
雨雪交加,风是冷的,雨是冷的,雪也是冷的,这世上的一切都好像是没有温度,一片冰冷。
傅知柏站在这片寒冷中,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夏熄。
他可能真的是醉了,原本便迟钝的脑袋里放下的东西就更少了,他想着傅知柏,便在某个角落里看到了傅知柏。
幻觉与现实已分不清,雨雪模糊了眼睛,黄杨在他身后大叫,他也似乎没有听到一样。他往前跑,酒是个好东西,让他心无杂念去追逐自己的向往。
傅知柏呆呆地看着他,看他摇摇晃晃,看他跌了一跤,看他坐在水洼里,他才彻底反应过来。他往前走,一身单薄西装打扮,大半衣服都已s-hi透,头发贴在额面,上睫毛挂着雨珠,下睫毛垂着泪。他站在夏熄面前,夏熄仰头看他,他爬不起来,裤子都s-hi了,一下子弄得比傅知柏还要狼狈。
寒冷的雨水里,夏熄伸出手,牢牢攥住了傅知柏垂放在大腿旁颤抖的手。
“小柏……我好想你。”
第32章
就在傅知柏要反手拉住夏熄时,黄杨追了过来,从后一把捞住夏熄,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黄杨眯着眼,脸上都是雨,他拉开夏熄和傅知柏的距离,提高声音道:“知柏,夏熄哥他喝多了,我……我带他先进去了。”
傅知柏愣在原地,眼看着黄杨要带夏熄离开,他不禁上前一步,像是一个犯错了的孩子却没得到家长责备,脸上是茫然和无措,张了张嘴,不知道说给谁听,轻声道:“他说,他想我。”
黄杨长叹一口气,他看向四周,随后压低声音。模模糊糊里傅知柏听到黄杨说,“夏熄只是醉了。”
说罢,黄杨便揽着夏熄转身往里走去。
傅知柏的世界像是亮了又暗下,忽明忽暗间,眼前突然一闪,隔着雨雪,他的下巴淌下一滴泪。傅知柏侧头看去,是两个穿着雨衣戴着黑色口罩的人在拍他。
他回到车里,后脑勺靠在椅背上,也许是因为淋了太久的雨,浑身发抖,眼前一阵一阵的黑。傅知柏闭上了眼,安静的车内让他觉得自己似乎非常凄凉似的,他吁了一口气,打开电台,歌手正唱着“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傅知柏愣怔,身体似乎脱力,陷在车内,失神了许久。
夏熄被黄杨拉进了屋内,衣服都s-hi了,黄杨和李照一说了一声后,李照一匆匆赶来。免不了一顿责骂,黄杨低着头一声不吭听着。
夏熄迷迷糊糊靠在大厅里的椅子上,李照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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