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那人突然回过身来,抬头看向这边,景修然却倏地一声撤掉了撑开木窗的棍子,转眼便是隔绝了那人的视线。
他敛了敛眉眼,小拇指不住的颤抖,心底默默的告诉自己,万万不能为此再打草惊蛇。
“回吧!”长叹一声……总归是,来日方长。
听见这话,龙一紧绷的心,当即一松。出来七八天,京里的信鸽不知道飞来了多少只了。如今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那方的宴敛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四周依旧是来来往往的行人,瞧着旁边的店铺,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大兄,怎么了?”宴攸顿时问道
“没什么。”宴敛摇了摇头,大概是他的错觉吧!他方才只是觉得有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所以下意识的回望。
“对了。”似是想到了什么,宴敛顿足说道:“你说那宴理,会是将军呢?还是王爷呢?”
宴攸神情一滞,忽的咧嘴一笑,却并不言语。
“约摸,是个将军吧!”宴敛束着手,自顾自地慢吞吞的走着。
第八章
回了下河村,宴敛又缩了书房了。只这一会不玩那些笔墨纸砚了。
他得了一式五把上好整副刻刀。鸡翅木做的柄,吹发可断、透着寒光的刃口。这可让宴敛开了眼界,他自诩把玩了十几年的刻刀,但说到这几柄刻刀的刀口锻造工艺,就是落在现世也未必比得上。却原来古人也有这般大智慧。
刻刀是好的,它们来自于那一日顾之强塞给他的那个小木盒。
明明只是一面之缘,宴敛却觉得心中有股不可言说的悸动。那人自有一身玉树风姿,就连随手送的礼物也是他喜爱的。只觉得那人果然是……唉,亏得他肚子里如今也算有点墨水,一时竟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才好。
这般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是渐渐的停了下来,放着刻刀,扯过一旁的软棉布,将打磨好的珠子慢慢擦拭干净,阳光照射在穿孔木珠上,泛着紫红色光辉,令人赏心悦目。
加上一旁放置在布巾上的九颗,用绳子穿好,一副透着微香的紫檀木佛珠就做好了。
这紫檀木却是前些日子三叔宴北流带着宴叙从深山老林里拖回来的。直径不过二十公分的木材,却是货真价实的千年生小叶紫檀。
自打大扬朝立国开始,檀木便开始成为权门豪强消费的奢侈品。到了孝熙年间,随着勋贵们越发推崇追逐,紫檀木便开始以一种独领风骚的姿态傲视其他木料,坊间更有了“一寸紫檀一寸金”的说法。
小叶紫檀更是各种硬木中紫檀木质地最为细密的一种,小叶紫檀的份量最重,堪为入水即沉。它生长缓慢,非数百年不能成材,成材大料极难得到,且木质坚硬,适于雕刻各种精美的花纹,纹理纤细浮动,变化无穷,尤其是它的色调深沉。故而显得稳重大方而美观,只这一点最是迎合了勋贵们的审美观。
紫檀虽好,但在大扬朝分布本就极少,不过是沿海几个布政使司才有,又经过这些年来的砍伐,上好的上了年头的紫檀木原木更是稀少。他三叔不辞辛苦地钻了人迹罕见的老林子,奔劳了五六天,才弄回来这么一根,到家的时候,衣服都没得完整的,破破烂烂,身上满是荆棘划拉出来的伤口。
他三叔向来寡言少语,最后只说了一句:“大郎尽管拿去耍玩,不够了再与我说,我依稀还记得有几处地方长着这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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