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伦佐勒住几乎冲进河里的马的缰绳:quot;怎么回事?我听到枪声。quot;
quot;少爷跳进河里了!quot;弗兰仰起头,捂着渗血的肩膀,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来。洛伦佐扫了一眼他的伤势,挥挥手下令几个人将他搀扶住。担心自己的枪伤会露馅,弗兰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胳膊,向洛伦佐请求:quot;大人,我的血型很特殊,不能找私人医生,请送我去医院。quot;
只要给他一点时间,将手枪造成的伤势伪造成猎枪造成的伤势,对弗兰而言,一点都不难。
洛伦佐点了点头算是默许,沿着河岸往下游行去。
一向温顺的东普鲁士马焦躁不已,朝着河水深处哀鸣,仿佛感知到自己的小主人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他抓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脉搏犹如一条陷入冬眠的蟒蛇从冰雪下苏醒,一下比一下剧烈的扭曲起来。
***
quot;约书亚!约书亚!quot;
浑浑噩噩之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喊着他的名字。
约书亚感到胸口被用力按压着,呕出来几大口水。他像一条搁浅的鱼类般翕张嘴唇,断断续续的喘息着,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阿尔瑟把濒死的男孩扶起来,试图掰开他紧抓着猎枪的那只手,但他的手指就像尸体一样僵硬无比,无论如何也掰不动。他只好将约书亚的胳膊连着那杆沉重的猎枪一并搭到了肩上,抱着他朝河岸上狂奔。
他冲进附近的一处镇子里,挨家挨户的求助,最终镇上的教堂为他敞开了大门,一位好心的老牧师充当了临时的医生。
quot;他的情况怎么样?quot;
阿尔瑟看着牧师将一块纱布覆上男孩肩胛骨处的枪伤,紧张地询问。
年迈的牧师擦了擦脸上的汗,摇摇头:quot;愿上帝保佑。这孩子流了很多血,又溺了水,现在还发着高烧,很难说能不能挺过今晚的危险期,我现在去城里找个医生来。真可怕,他怎么会遭到枪击的?quot;
阿尔瑟摇了摇头没回答,十分痛心地握住了约书亚的手。
注射了麻醉剂后,他才松开了猎枪,但手指仍然保持着抓握的姿势。
不明其中因由的阿尔瑟以为这是自卫本能,便安抚性地摸了摸约书亚的头。立刻,他的手腕被抓住了,男孩掌心的温度烫得恐怖,像烙铁一般烙在皮肤上,阿尔瑟用蘸了冷水的毛巾给他擦了擦后颈,听见一丝细若蚊鸣的呻吟。他弯下腰,凑近了约书亚的脸颊,试图听清。
quot;爸爸…我没有…我没有…没有骗你……quot;
阿尔瑟攥起拳头,手指骨节暴凸起来,发出咯咯的爆裂声。
*戴黄手套的人:特指黑手党对其幕后支持者,尤其是那些支持他们的政府和司法要员的称呼。
第54章
* * *
quot;这马真俊俏,谢谢你,爸爸。我很喜欢。quot;
温暖的晨曦里,马背上的男孩扭过头,后颈弯曲出一道美好的曲线。
洛伦佐牵紧了缰绳,亦步亦趋地跟着:quot;你喜欢就好。不过得小心点,这马看上去温顺,但以前是赛马,全速跑起来比轿车还要快。quot;
quot;是吗?我倒很想看看,我是不是驾驭得了它。quot;
没来得及喝止,男孩一夹马腹,整个人如电似风地冲出去,缰绳从洛伦佐的手心里抽离的一瞬间,划出刀割一样火辣辣的痛感。
他抬眼望去,纵马疾驰的身影英姿飒爽,那头栗色卷发在风中凌乱的飞舞,像某种桀骜不驯的植物绽放开来。等他骑着一匹马追上去,小家伙就在前面挑衅的回过头,朝他大笑,笑容灿烂得惊心动魄。
洛伦佐一扬鞭子,加快速度将他追上了,伸手将他一把拽进了怀里。
他抱着他从马背上跳下来,两个人滚到开满郁金香与玫瑰的草地里。
约书亚轻笑着用手蒙住里他的眼睛,而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吻他。
嘴唇碰到的是一片冰冷的软物。
洛伦佐扯开他的双手,身下男孩的皮肤透着阴冷的死人色泽,碧绿的眼睛犹如一片沉寂无波的死海,分明死去多时了。
他的心脏挛缩般颤抖了一下,骤然睁开了双眼。
……
“这孩子很幸运,但没有完全渡过危险期,最好送到附近的医院去。”忙活了半个晚上的医生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背上医疗箱,却被一直沉默的年轻男人用枪顶住了后背,不由变了脸色。
“老天,阁下这是要干什么!”
“很抱歉,您现在还不能走。”阿尔瑟关上了门,低声威胁着。他的声音极其沙哑,像某种陷入困境的大型犬类在发狂前的嘶鸣,“直到他醒来前,您都不许离开这所教堂,我会付你双倍的报酬。”
说完,他将一卷湿透了的美钞塞进他的白色大衣口袋里。
阿尔瑟清楚,黑手党不能去普通平民去的医院,何况以约书亚这样的身份更会惹来不小的麻烦,一旦节外生枝,就等于把他扔在了没有遮蔽的大草原上,只会迅速招来洛伦佐与路易斯这样的猎食者的注意。
上了年纪的老医生吓得战战兢兢,不敢造次。
在见到男孩身上的枪伤与那个奇特的飞蛾刺青时,他便已隐约猜到了男孩与这个男人是什么样的一类人,眼下更确信了这个猜想。
天色已经亮了,窗外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大雾,无法看见对岸的景象,连附近的河岸也只剩下断断续续的一线轮廓,像墨水用尽的钢笔洇出来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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