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栖下意识嗯了一声,听到牧丁说可以才明白沈得川没和他说话。不由得心想他们一人一机器的怪心灵相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相互不待见。
不管怎样,击落敌方战机相当于挑衅了——即使对方先没事找事。要做的事情可一下又多了起来。乔木栖暗暗压力山大,但竟然没那么紧张不安,仿佛……
习以为常似的。
“打吧打吧,好歹比每天办手续好。”纪易活动活动筋骨,“召集个会议吧,这下小乔的话成真了。我们的敌人来自外部。”
乔木栖无辜:“其实……那是虹说的。”
于是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批判———
乌鸦嘴!
三天一晃而过,时针停在十一,分针咔擦咔擦走着,一点点逼近开战的时间点。
他们却在高耸入云的协会办事处顶楼开派对。美食美酒与美人,一个不缺。恍惚间像觥筹交错的c区宴会而非战斗前奏。
“放轻松点嘛。”
纪易一把勾上他的脖子,轻晃酒杯,“半年来第一次,哥哥我终于回归聚会。活像是回到家了,我就喜欢这种气氛。舒服。”
“你以前说喜欢的不是聚会而是聚会上的人。”乔木栖默默揭开事实真相。纪易,不折不扣的聚会小明星,每次从聚会立即必定要带个尤物夜不归宿。小孩都知道他冲着什么去的。
纪易不但不心虚,然而理直气壮地撅起嘴,“没错,我就是喜欢聚会的人,还喜欢你呢。要不要给哥亲一下?兄弟之间的那种来不来?”
“你喝多了吧……”
“我能喝下一个你的重量。”
纪易像小孩子似的哼哼唧唧的,令人怀疑他真的喝多了。下一秒他又花蝴蝶似的扑到小卷毛身上,直到楚歌面无表情拖拽着他往楼梯口拉。
乔木栖怀疑他看到了纪易恶作剧似的眨眼。恶魔。这才是真正的恶魔吧。
到底是楚歌治纪易还是纪易克楚歌?
思来想去糊涂得不到结果。
沈得川不喝酒,也不喜欢热闹的场面。他静静站在一边,两只手藏在裤兜里,漆黑的眼眸仿佛融入夜色。
柔软的发丝在微热的风中飘扬。
他突然有一种从背后抱住他的冲动,却又不敢。大概天生做不来r_ou_麻的举动吧。乔木栖想敲自己的脑袋,犹豫再三只是走到他旁边,与他并排站着。
良久无声。
“平胸女——”
“闭嘴,死矮子!”
“喂喂喂,小蓝,快叫那只兔子把我的烤兔r_ou_放下!!”
“它说不要。”
争吵玩笑的声音被封存在背后。
乔木栖学着沈得川的样子往远处望,从高处往低处往,似乎有一瞬间感到他走到了他的心里去。
看到了高处风景;
体会了长夜无尽;
生与死,仁慈与冷酷,还有厮杀中的孤独。故事的开头他畏惧、迷恋,认为与他截然不同的沈得川同时拥有他渴望的他恐惧的。绝对的力量、雷厉风行不容置疑,无时无刻散发出血的味道,冷酷、狠戾。
他偏头扫他的侧脸,至今不太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沈得川什么都不说。你需要很耐心地体会他,像去学会和一个固执的小孩相处。
“花原会回来吗?”
他找个话题。
“无所谓。”
“花原不在会无聊吗?”
沈得川不应声。
分明是的。
希望花原能恢复原样吧。
“我们……”
他迟疑着问:“能赢吗?”
“嗯。”
沈得川往头上瞥了一眼,“他们来了。”
“快到十二点了。”
乔木栖抿唇,眨了眨眼睛,想把一切看入眼底。也许天明时又是一片荒芜。不过毁了的可以重建,失败的可以再来,只要他们不死、没有输给自己。
没有人可以打败你,除了你自己。他花了半年时间深刻体会到这个。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你以为的上限,问题就在你以为这三个字中。
其实你无所不能,比神话更可怕。
叮——
十二点的钟声响彻城市,万千光火与透明的安全罩摩擦,恍如星辰般璀璨耀眼。牧丁金属质感的声音随之响起:“再次通告:请所以非战斗人员暂避纪元管理局内,或寻找宽阔无建筑物的地方原地下蹲。光明纪元01年5月22日,联盟国违背和平法则对我国发起攻击,现在开始应战,我方战机正在启动,机械库已开放,共计14365名机械卫士启动……”
他回过头去,发觉他们都在他身后。
每一个人的脸都熠熠生辉,火焰栖息在瞳孔之中,却无法伤害到他们。
“这一次——”
他不知怎的,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竟然轻易地玩起了嘴角,“也要靠你们了。”
还要继续麻烦你们了。
也要继续麻烦你,沈得川。
他到底还是将手伸进他的裤兜里,碰到那只表皮粗糙的手背。大手翻个面,将他的手紧紧捉住,像一只狼逮捕猎物。
他在沈得川的眼中看到自己,仿佛浮在深深的海里,便冲他、冲自己,也冲着头顶激烈的交战一笑。
我不会逃了。
乔木栖想:再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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