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发抖,眼睫一颤,便又滴下泪来。
屈恬鸿伸手为他抹去,低声说道:“你又哭了。我最见不得人家落泪,总觉得是自己做错,让人家难过。”他微微一笑,有些恍惚,“有一个孩子,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是整天哭的。他一问母亲为什么,母亲只是哭,也不说话,后来他便不敢再问。想哄母亲高兴,便拼命读书习武,母亲哭得也少了,但他还是看见她背着他悄悄哭。后来有一天,他鼓起勇气跟母亲说,‘我长大了,以后可以保护你,以后你不要再哭啦。’,母亲摸着他的头发说‘乖孩子,长大了……’”屈恬鸿忽然闭口不语,仿佛陷入一种奇异的迷惘之中。
程净昼费劲全身气力,颤声问道:“后来呢?”屈恬鸿自失一笑,说道:“没有后来,第二天,他母亲便投水自尽了。”程净昼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巨响,不由得浑身发颤,只听得屈恬鸿说道:“你说他多傻,要是他一直不说,也许永远不会这样吧。”
程净昼说道:“我以后……再也不哭便是……”他一边说,泪水已经源源不绝地滚下。屈恬鸿温言说道:“哭是因为心里有伤心的事,怎能说不哭就不哭?他的母亲遇到一个让她伤心的人,所以才会每天哭。我是让你伤心了,你才会每天哭罢。”程净昼泪下如倾,低声说道:“我此生决不负你……”
屈恬鸿摇头说道:“我原先恨极了那让她伤心之人,恨不得杀之后快,现在想想,即使那人不负她,日日夜夜跟她在一起,心心念念却想着别人,她终究也不会快活。那人从来没喜欢过她,在一起也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到头来只是互相折磨。你虽然不会负我,但难保你日后不会对人动心,那时难过,倒不如今日不在一起的好。如今你是我弟弟了,在我心里,自然对你如同亲弟,我要你天天都快快活活的,日后结婚生子,终此一生,不再与我纠缠在一起。”
程净昼不停地颤抖,说道:“不、我不要这样……”
屈恬鸿微微一笑,说道:“不必担心我,我答应你会好好活下去,日后一定会再来看你就是。你身上毒性已微,虽会偶然发作,但娶妻之后,会过一半到她身上,之后便更少了,等到明年开春,我再命人送冰蚕过来解毒。”程净昼颤声说道:“我不会娶妻的……”屈恬鸿微微一笑,说道:“你若是不娶妻,我便再也不来见你了。”
程净昼微微一震,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只见他的笑意清幽寂冷,仍是微带一丝暖意,宛如漫天清霜,却有晓星低沈,不由得说不出话来,只见屈恬鸿渐渐逼近自己,彷佛要在自己唇间一吻,不由得心中狂跳,情不自禁地垂下眼睫。
那轻风的呼吸近于扑面,程净昼只觉得额上一软,蓦然睁开眼,那人却是已经退后一步,凝视着他半晌,缓缓说道:“你的穴道半个时辰之后自会解开,不必担心。”程净昼一阵失望伤心,怔怔落下泪来,却见屈恬鸿毫不留恋的转身,往外缓缓而去。
此时天色尽暗,屈恬鸿开门之时外面冷风刮进一阵,带着些微雨丝,却是万分凄清。程净昼想要唤他回来,却觉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徒然让他难过而已,此时屈恬鸿已经走出门外,轻轻将门合上了。
火光渐渐熄灭,四周慢慢冷下来,只余一片漆黑。外面风声阵阵,似要将方才一场繁华之梦吹散。程净昼瑟缩一下,方觉自己似乎可以动弹,但手脚都已麻木,一步跨出,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勉强走到门边开门,登时冷风侵入,让他瑟瑟发抖。
幽幽此夜,毫无光亮。那人,已不知去往何方。
程净昼踉跄出门,茫无思绪,却是一直想起那人适才决绝的言语,心中混乱不堪。白首之盟,在那人眼里,恐怕也是薄如一纸。他始终还是不相信他。
程净昼颠来倒去,只是思量屈恬鸿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还有那不带一丝情欲的轻轻一吻。
你说难保我日后不会变心……便只肯待我如同亲弟,再也不肯像往日那般待我,难道你心里终究恼恨我出言无状,伤了你的心么?
程净昼一念及此,仿佛重锤在心里狠狠一击,令他几乎站不直身子,茫然走了半夜,已不知到了哪里,暗夜沉沉,他是再也寻不到他了。程净昼蓦然伫立半晌,只觉得痛,但痛在何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
那人慧剑之锋利至此。程净昼忽觉自己又有些酸涩之意,勉强忍住了,擦干泪痕,心中只道:我说过不哭,日后便再也不会哭,我发的白首之誓,也一样会做到,永不会娶妻。你说我不娶便不愿来见我,我便不能去见你么?
他忽然想通,登时觉得心中开阔,竟有丝俏皮之意,虽是千山万水,但当他远度迢遥,那人见到他出现,不知是何表情?
只怕是不愿见他,让他离开罢。程净昼涑然一惊,脚步登时停住。心中暗忖道:不错,那人求而不得,便宁可永不再见,他如此心高气傲之人,这怜悯之情便如同施舍一般,为他厌恶,他再去见他,也必不为他所喜。
程净昼微微有些恍惚。其实在他心底,也知道自己对他的情感很大一部分只是同情。一个身居高位的男子肯为他委屈至此,千般宛转万般温柔,他也是觉得他十分可怜。若那人喜爱的是一个女子,以他相貌地位,要人倾心,也是轻而易举。可惜他竟然钟情自己……自己身为一个堂堂男子,从未想过与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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