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华夫人不欲再多说一句,转身走向院外。
「爹!」
任鹏飞本想向女儿交代几句再去找聂颖,却只见青青一声「爹」后便走了出来。
纵然女儿身体已经无碍,但担忧她仍然弱不禁风的任鹏飞赶紧迎上去:「怎么出来了,快回屋里去。」
青青则一头扑进他坏里紧紧环住他的腰。
而本来已经走出院门的华夫人听见青青一声脆生生的爹后本只是随意住院中一看,看见青青的脸后,双脚又不禁迈进院中。
任鹏飞背对她,看不见这些,只是一把抱起女儿没几两重的身体走进屋中,青青则趴在爹爹厚实的肩膀上望着院里的华夫人。
屁股才坐回床上,青青便扯着父亲的衣袖问:「爹,你要去哪儿?」
任鹏飞怜爱地摸摸她的头顶:「爹去见一个人。」
「见谁?」
任鹏飞沉默,随后浅笑道:「等爹回来咱们就能回去了,青青想不想回渡厄城?」
青青乖巧地点头:「想,青青想程飞叔叔了。」
任鹏飞弯下腰,轻轻抱住女儿,随后放开。
「爹很快便回来。」
青青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屋外,慢慢地,慢慢地垂下小脑袋。哑姑以为她是担心父亲,便笑着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无声地陪着她。
任鹏飞在水榭里见到了聂颖,他依靠在窗前,身上盖着一件月白色的披风,又黑又长的头发散落在洁白的貂皮毯子上,疲惫地合着眼睛,扇子一般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脸上依然不见半点血色。
任鹏飞无声无息地走上前,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不欲出声打扰,然他却在他坐下的同时睁开眼睛,似是早知道他的到来。
「我娘把你叫来了……」他淡淡地笑,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人气,「我叫你来,不是为别的……」聂颖拿出一个盒子,放在彼此中间,「这个,你拿走吧……」
任鹏飞看也未看盒子一眼,目光紧紧落在聂颖身上。
「任鹏飞,我累了,已经不想再追下去了。」聂颖的视线不知落在何方,远远地看,不再像从前,总是情不自禁地关注着另一个人。
「既然你女儿已经无碍,拿走这些东西,回你的渡厄城吧,不论是你还是和你有关的一切事物,我都不想再有任何瓜葛,你也不用再担心了。」
「你恨我吗?」任鹏飞的声音很低。
聂颖自嘲地笑:「如果真的能恨,然后不顾一切,也许就不会被同一个人一而再的伤害了。」
经过这几天的沉淀,他终于明白,对于任鹏飞,一开始是怨,怨他当初的无情,而后是大彻大悟,不论再如何坚持终究只是痴人说梦。
他在任鹏飞心里什么都不是,所以他可以无视他的存在,屡次头也不回离开——他一定不知道,看他走远,点苍山上灭顶的绝望就会不断重演,伤口明明已经愈合,却痛得他连呼吸都困难。
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是不是疯了,带着刀走到他女儿面前,他的确很想就这么杀了她,也许她死了,任鹏飞就能对自己多关注一些。
可是那个孩子在他挥起刀时,轻轻地,无助地叫了一声「爹」,致使他情不自禁地多看她几眼,然后发现,她的确长得有些像任鹏飞啊……
小小的,痛苦的躺在床上。
刀子最终割上自己的手掌,滴到她的嘴中,他知道自己的血能让伤口愈合,却不知对孩子伤情有没有治疗的效果。
等到伤口自行愈合时,任鹏飞冲进来了。
当看见他眼里的愤恨时,他忍不住,就像前两次一样,明明怕知道答案却又忍不住去问,问了又怕。
当时哪怕任鹏飞沉默,甚至再逼问一次他到底做了什么,恐怕他都会喜不自胜……因为,至少他没有否定聂颖这个人。
可他无情的一刀,留下的不止是伤痕,还有被彻底击溃的心。
唯有从来都不曾有情,才会没有一点信任。
聂颖真的累了,累得不想再计较,累得什么都不欲去思考,累得甚至不愿再看见这个总会让他情不自禁的男人。
「任鹏飞,你走吧,我好累……」聂颖闭上眼睛,「也不想再这么累下去了。」曾经是他太傻太笨,还在自多作情,还在异想天开。
任鹏飞看着他欲言又止,尔后拿过他曾经在书房见过的盒子,没有打开确认,手指轻轻抚着木盒上的花纹,片刻后,终是开口道:「聂颖,我只问你一句,你给青青吃了什么?」
聂颖脸上的疲惫更甚,他把脸撇向另一边,冷淡地答:「我的血,在谷底乱吃东西,身上的血不知何时就有了愈合伤口的效果,这次算误打误撞吧。还有,曾经给你的那瓶药对别人的确只是普通的疗养药,可却与你女儿吃下的某味药相克,会加剧你女儿的伤情,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任鹏飞摸着手中的盒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最后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幸好青青没事……」
任鹏飞走了,走出屋外前,回头看了一眼背对自己的人。
华夫人坐在屋中,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知道任鹏飞已经离开水榭,她便起身去看儿子。
聂颖正在屋中假寐,脸色苍白,华夫人心疼地搂住他的身子。
「不值得爱的人,早点放弃才好。等过段日子,娘给你找更好的,外头什么样的人没有,我儿肯定有大把的人来爱!」华夫人摸着他的鬓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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