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
程宇道:“脱了你更热,胶皮椅子发黏,难受。”
罗战说:“你帮我把衬衫扣子解开呗!”
罗战坐在后排椅子上,坐得是老板的位置,一会儿想喝水,一会儿要伸腿,那副大大咧咧吆喝人的架势,真就跟大爷指挥手下一群保镖似的。
程宇白了他一眼,伸手去给他解扣子。
他的手指碰到罗战胸口汗湿的皮肤,从胸口到小腹,再到下腹,解开那一串扣子……
罗战当时口特别渴,浑身的汗毛都壁立静止了,垂头看着程宇的手从自己胸口慢慢划过。如此简单的动作就能让他跟做梦似的发飘,跟别人一起时,别人给他解扣子,从来没有过这种恍惚到陶醉的感觉。
程宇也挺热的,但是警服衬衫扣子系得严严实实,一丝多余的肉也不给外人看,骄傲而禁欲的纯净气质。
只有汗水不停地钻出帽檐,淌过漂亮的鬓角,沿着脖颈的淡青色动脉游走,亮晶晶的,让罗战那一路上拼命压抑着想要一偏头扑上去饱尝一口的冲动……
9、欢乐之旅 ...
一辆驶向监狱的押解车里场面气氛如何,其实是由被收押的那名犯人决定的。
要是押送某个穷凶极恶罪行昭彰的杀人放火犯,不仅警察需要荷枪实弹,囚犯也要脚镣重刑加身,警囚之间虎视眈眈剑拔弩张的。
罗战就不一样了。
罗战本来就不是重刑犯,一门心思惦记着认真改造、早日释放呢。更何况,这车里还坐着他心仪的小程警官。
他这人颇有老北京的市井烟火味儿,特别贫,身上没有那种戾气,霸道爽快但是不让人发憷,而且跟谁都是自来熟,三句两句就把对方绕进去了。
于是,这一路的前半程,简直是几个警察有生以来最欢乐的一趟押送犯人之旅。
罗战一路上不停嘴地跟几个警察八卦,讲他们黑道上当年的几桩大案小案。
什么“柳巷胡同暗娼集体失踪案”,“某老板贵宾楼离奇坠空事件”,“龙潭湖猫脸儿浮尸案”,“建国门公交自燃爆炸案”……很多事情小警察们都不清楚破案的内情,被唬得一愣一愣。
罗战又讲小时候混迹于西四八大胡同的各种奇闻异事。
羊肉胡同的白水羊头吊子汤,砖塔胡同的佛葬舍利塔,石老娘胡同里的鬼影子小脚老产婆,燕山卫胡同残留下来的前明朝锦衣卫闹鬼遗宅……
大毛和白远其实都不是本地人,完全不知道老皇城中的这些秘闻,听得都入迷了,在车厢里大呼小叫的。
就程宇不吭声。
罗战斜眼不停地瞟程宇,他说得喉咙都快点火冒烟儿了,当然不是为了取悦前排坐的那俩二了吧唧的家伙。
程宇这人是天生面部肌无力与表情障碍吗?!
罗战问:“羊头吊子汤是什么知道不?白水羊头吃过没?没吃过吧!啧啧,吃过这个,那才叫一个三月不识肉滋味儿!我告诉你们吧,吃肉啊不能吃臀尖啊肚儿那些位置,那都是肥囊!吃肉就要吃筋头八脑儿的杂碎,吃鸡要吃鸡爪,吃鸭要吃鸭舌,猪肉要吃肥肠下水,羊肉就吃羊头!”
白远搭茬儿:“涮羊肉多好吃啊!我就爱吃你们这地方的涮羊肉。”
罗战腆出肚子,摆出内行范儿:“涮羊肉还不是我们这儿最好吃的。”
程宇冷不丁淡淡地插嘴:“廊坊二摊‘羊头马’,飞刀纸薄炒椒盐儿。”
白远愣神:“程宇,什么意思啊?”
程宇歪头看了一眼罗战,罗战忽然笑了,狭小的车厢里似乎凝滞出某种浓郁厚重的味道,很暖。
罗战于是对白远大毛那俩人眉飞色舞地讲解:“这白水羊头啊,创始人是廊坊来的一位老艺人,名叫马玉昆的,人称‘羊头马’!冬日里的京城刮着西北风,马大爷他就在西四二条小胡同里,推着他那一辆铜包角木轱辘的小车儿,吆喝他的独家秘制白水羊头!
“只见马大爷他头戴清真小帽,身穿蓝布大褂,白衬衫,挽起白袖口,手中一只三寸来长的牛耳刀唰唰唰,刀片快如飞,肉片薄如纸!切好了盛在一片碧绿的荷叶上,再撒上炒香的椒盐儿,哎呦那叫一个香啊!……”
白远让罗战忽悠得满嘴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一个劲儿问程宇:“程宇,这玩意儿真这么好吃啊?有你们老北京涮羊肉好吃么?比新疆烤羊腿还好吃么?”
程宇翻个白眼儿,唇边笑意渐深,表面上不言语,其实特喜欢听罗战胡扯。
大毛一边儿开车一边儿咂嘴品评道:“罗战你这种人怎么竟然进去了?真可惜了!你丫以前说相声的吧?还是单口儿的!”
罗战又开始胡吹乱侃皇城各家老字号的豌豆黄,芸豆糕,豆汁焦圈,茶汤面茶,哪家的豌豆黄最清香爽口,哪家的豆汁儿最窜鼻够味儿,一副资深行家的口吻,那架势就如同乾隆皇帝点评满汉全席!
他是皇城根儿脚底下长大的胡同串子,又是搞娱乐餐饮的,这些就是他最熟悉的东西,津津乐道。
这些偏偏也是程宇最熟悉的东西。
他是后海沿儿荷花池子里泡大的小孩儿,在荷花池里游泳,在银锭桥上买糖官儿,在柳荫街小巷子里掷沙包,从小就吃他妈妈做的香喷喷的炸酱面、洒麻酱椒盐儿的面茶。
罗战问:“牢子里早饭不给炒肝儿豆汁儿吧?晚饭没有羊头肉酱牛肉吧?”
白远乐道:“没有,早饭稀粥,午饭白菜熬豆腐,晚饭窝头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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