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感受了郑斐和放松的力道,无奈地挣开了自己的手:“我从来没有把这里当做想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仔细想想,我在这里的来去,难道不是一直都由你决定吗?”
仔细一想,还真是,凡是他邀请安康来公寓,安康从未对自己说过不。在他的记忆里,几乎只有“恩”这个字或者是默认的表情。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以为自己在为安康考虑的时候,安康未必没有迁就他。毕竟,这段时间的两人生活,总是顺利得不可思议。但明明之前,他还不止被一个人说过太过独断专行。
郑斐和忽然有点不知所措,手想要挠脖子,举到一半又放下了:“有吗?”说到最后,声音几若蚊吟。
安康抬着头看着郑斐和的眼睛:“......我不是宠物或者菟丝花,我没有办法完全抹除自己的意识和想法。有些时候,你想让我做的,我可能......真的做不到。”
“就只是再在这里休息一晚,这也做不到吗?”郑斐和看着安康,脸上摆满了不可思议。
安康望了望天花板,眼睛转了一圈,才消灭掉自己心里一瞬间冒头的犹犹豫豫,把目光重新移到了郑斐和的脸上,问了一个自己藏在心底藏了很久的问题:“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最近应当在想如何让我放弃继续在悦华上班吧?”
确实有这个意思的郑斐和看着安康带着苦涩意味的笑容,底气略微不足,说话的声调又降了八拍:“是吗?”他明明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打算,安康怎么知道的?
活动了一下刚才被郑斐和抓住的手腕,安康侧身从郑斐和手里扯过了提包的一根带子,低声解释:“我明白,你没有坏心。至于我怎么知道的......”
安康想起前段时间自己一提复工这人就不接茬还不乐意的样子和这周他去上班安澜的那顿敲打:“我又不瞎。”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郑斐和只能见到安康略深的酒窝,他一时竟然弄不明白这酒窝里现在究竟盛着什么。
他没说话。
吸了一口气,安康抬起眼,起身认真地盯着郑斐和,把之前他憋了很久却一直不敢说的话一股脑都吐出来了:“郑斐和,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在我心里,一段感情里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之前我以为是像我父母那样的互相陪伴、不离不弃。
“后来我发现,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只能是我自己。
“我现在最想要的,最在意的,是自立。
“与之对应,在我渴求的一段情感关系里,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你知道吗?”
郑斐和还是没应声。说实话,他猜到了一点答案,但在这个答案悄然浮出的时候,他发现,他之前可能一直做得不够好。
“不是性别,不是时空,是平等。
“你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之前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有时候是自欺欺人,有时候是真的忘记了,但今天我突然又清醒了。
“只要你一天意识不到,我一天不去面对,我们的关系就不会有任何实质上的改变。
“你身边的人、我身边的人、陌生人,他们对我们的看法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即使我从头到尾,都不想图你什么。
“这么说,你明白吗?”
郑斐和想说“我明白了”,可说不出口。他清楚,只要这句话说出口,今晚安康一定会走。他不想让他走。虽说安康的态度很平和,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但他还是不想让他走。他总感觉这个时候放这个人走了,自己一定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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