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双喜这些浅层次的担忧,夜白则是往深坑里挖掘,一向独来独往、崇尚自由简单的九爷怎么就单单黏上穆公子了呢?看上她的才?不像,爷对那些文绉绉的东西素来没好感。看上她的人?也不应该啊,长的不如爷美,虽说那气质挺飘逸,可是……那也是个男子啊,他虽说喜欢看爷和她之间的对抗大戏,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戏会是言情剧。
九爷到底是为什么呢?
离的最远的柯逸轩和穆大勇越跟越是心惊,他们昨天安排好监舍后,就在崇文馆里大体走了一遍,熟悉熟悉地方,他们三个都分在丁肆堂,可是现在走的方向却是甲壹堂。
这位九皇子到底要做什么?就算他再受宠,也不至于置天齐国百年的礼教与不顾吧?
沿路跟着的人也都暗暗吃惊,不知道九皇子这是要唱哪一出。更没有人敢出言提醒,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怎么会去自找难堪。
他们心底又隐隐的兴奋着,这穆青要是真的跟着进了甲壹堂,崇文馆里最守礼教的那些老夫子会怎么办呢?就算九皇子不惧他们的质疑,可是纪太儒的话,他总不会不听吧?有好戏看了!
于是,因为巴结贵人而通往甲壹堂的路上本来就很热闹,如今……人更多了。
只可惜,好戏还未开演,就听到了另外一件惊异的事。当朝第一太儒、名满天下的大学士纪兰良要开课讲学。世人都知道,纪太儒曾经是当今皇上的师傅,辅佐皇上登基以后,不慕名利,自愿退守崇文馆,任馆长一职,清正廉洁、两袖清风,备受天下人景仰,其才华学识更是受学子们追捧,他的课是学子们最渴望聆听的。
只是,纪太儒只负责教授甲壹堂。只有在重大日子里才会召集崇文馆里的所有学子,集体上一堂课,也多数是因为考教近期学子们的功课,百十多个人,也不可能一一考教,一般都是随机抽查,能被抽到的便又是欢喜又是忧虑。
欢喜自己有幸被抽到,被纪太儒当面教诲,那可是只有甲壹堂的尊贵人才享有的待遇,而且要是回答的好,被纪太儒赏识,与以后的前程自然是极好的,因为纪太儒在皇上面前说话极其有分量。
可忧虑的也是这一点,若是回答的不够好,那么……丢了自己的脸面不说,连带着家里都会受牵连。因为来这里读书的都是家族里要继承家业的嫡子嫡孙,学业不被认可,那么前途就堪忧,谁还会冒险结交?
纪太儒讲公开课的地方是在一大片竹林里。竹子种植的时候,许是就为了能够容纳上百人,所以植的有些稀疏,一棵一棵之间刚好能放下一张桌子,竹林的清幽宁静,实在是个上课的好地方,而且也非常的风雅。
桌子、椅子早有下人们安排妥当,已经有听得消息后陆陆续续赶来的学子就坐,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这一堂突然的讲课。今天什么重大日子也不是啊,而且之前也没有听闻任何的风声,明显就是一时兴起、临时起意的,可越是这样,学子们心里的活动就越是强烈,各种的猜测不绝于耳。
一百多张桌子按照等级排列好,最前面的当然是几位皇子的座位,再下首是甲壹堂的学子,那所用的桌子椅子都与其他的不一样,贵气逼人的金丝楠木闪着奢华的光,很是耀眼。而皇子们的中间位置是纪太儒的黄花梨太师椅,桌子上笔墨纸砚也已经准备就绪,都是一等一的文房四宝,却不是张扬华丽的,透着古朴卓雅的韵味,令人更为仰慕。
九爷听到消息的时候,眉头微微一蹙,他一时倒是想不透那个老头子忽然讲课的缘由。双喜则暗暗松了一口气,纪太儒讲课,九爷是一定要去的,如此就不必带着穆公子去甲壹堂了,那么他揪着的小心肝就有救了。
夜白的眉头皱的更厉害,纪太儒怎么也这个时候来凑热闹?下意识的他觉得和穆公子有关,莫不是昨日她在门口写的那些惊世篇章引起纪太儒的兴趣了?众所周知,纪太儒爱才成痴,看中穆公子的才气倒也不例外,例外的是为了她而特意开这么一堂公开课就显得特别了。这公开课一年也就那么几次,不可谓不重要,若真的是为了她,那么穆公子的运气可就实在是……好到爆表了!
穆青也觉得运气不错,她来崇文馆最欣慰的除了可以膜拜那些千年孤本,另一个向往便是纪太儒。他的一些著作在汉阳学府里也有几本,她都认真的看过,那才是真正的大家大儒,学识渊博,还品性高洁,是她尊敬的学者。不过想想也知道,自己能上他的课的机会很渺茫,却没有想到,第一天竟然就碰上了,比买彩票中大奖还要激动。
九爷傲骄的抬着下巴,那完美精致的弧度令人屏息、又心生艳慕,潋滟的余光中有意无意的扫过那张清秀的小脸,淡然的眉眼之间难掩那一丝欢喜和期待,心里不由一闷,这只小狐狸怎么对谁也是这副欢喜期待的模样,那个老头子的课有什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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