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你未婚妻?”推开萧书岚,瞪著雨烟道,“是你弄死了寒月芙渠?”
雨烟见他面色发青,心中害怕,口中却道:“我又不是有意的,死都死了,你想怎麽样?”
萧书岚喝道:“雨烟!”
柳听竹狂笑起来,笑声说不出是凄凉还是愤怒。“好,好,好。萧书岚,这就是你心心念念要送花去的女人。果然是个爱花之人。”
萧书岚见他这般神情,再也顾不得雨烟在旁,伸手再次去拉他,却被柳听竹用力一推,他未曾提防,退了两步,一枝枯萎的花自他怀中落了出来。
寒月芙渠。
这花活著的时候,花瓣如月。此刻却是漆黑如焦炭,花瓣残碎,几疑伸手一触就会化为灰烬。
铁铮低声问道:“天师,这便是那传说中的仙葩?”
宋瞳一双眼睛直直地盯在那朵枯萎了的花上,眼神里却颇为伤感。喃喃道:“要多少年月,才能生得出这朵寒月芙渠?就算山中岁月易逝,山里一日世上百年……恐也不易再生出这朵仙花了……”
柳听竹慢慢俯下身,伸手拾起那花。花朵漆黑,手指白皙,对比鲜明得触目惊心。花朵慢慢自他手中滑下,落在地上。
林中忽然风声大作,满天的树叶纷飞。此时本是早春三月,一林翠绿,树叶翻飞如同碧绿的蝶,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萧书岚只觉立足不稳,眼中都是一片碧色。他不期然地想到那个月圆之夜,天地浴在清辉之中,青衣的柳听竹一点点地贴近自己……
也是同样的窒息的感觉。
重重的叶,让他睁不开眼睛,只能闭上。带著清香的绿叶,不,不是这种香,柳听竹身上的香气,似花的馥郁,似草的清香,说不清是什麽的香。像水波,一bō_bō,向外扩散。
再次睁开眼睛时,萧书岚惊异地发现,面前的绿叶,成了漫天血一样的红。像当日山中的红枫林。或者,是刚才的碧色的蝶,被大火烧著了,然後燃烧起来,烧得熊熊的红亮,残酷,凄。
萧书岚知道那只是红色的树叶,然而……为什麽,会觉得,它会变成灰烬。然後……灰烬从手中滑落出去,什麽也没有。
满天红叶乱舞,劲风如刀在削人的脸。红叶渐渐如脱了力般,轻轻飘落在地,满地铺了一层红,映著朝阳,一地丽的胭脂色。
柳听竹淡青的身影,渐渐出现在红叶之中。他半跪在地上,手正缓缓离开雨烟的脖子。雪白纤细的脖颈,深深的指印赫然在目。
绝色的女子,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双美丽而惊恐的眸子,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灵动。微启的红唇,红得就像她身下的红叶,胭脂般的颜色,还没有来得及被死亡消褪掉血色,一般的娇欲滴。
柳听竹慢慢抬起头。下颔一点一点地後仰,直拉成一个极优美的弧度。
疯狂般的笑声,回荡在林中。
久久不绝。
“他终於够了那个数了。”宋瞳垂下头,黯然一叹。“今天我们都得死在他手里。”
萧书岚颤声道:“雨烟……她?……”
宋瞳道:“他杀了她。”
萧书岚木然地站了半晌。他并不想看,他宁可眼前一无所有,那绛色衣衫的已无生气的女子,那笑得像失了心的青衣的男子。可是那红叶却落得到处都是,像在他的眼帘上,溅了很多血,红,红得他一阵阵地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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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听竹的笑声渐渐低了下来,只见满天红叶,轻飘飘地乱飞。他抬头,一个个地瞟过面前的人,最後视线停留在萧书岚身上。
“怎麽?都不说话了?”
宋瞳道:“无话可说。”
柳听竹站起身,笑道:“还是天师识时务。”见萧书岚两眼发直地盯了自己,道,“怎麽?不认得我了?”
萧书岚咬了牙道:“你……你为什麽要杀雨烟?”
柳听竹冷冷道:“你当日为替她寻花,入我山中,坏了我千年修行。那也罢了,但这女子弄死了寒月芙渠,一命还一命,我杀她理所当然。说到底,人在我眼里,就像是动物在你们眼里一般,是该被杀的,该宰的,没区别。”
萧书岚嘶声道:“包括我也没区别?”
柳听竹顿了一顿,方道:“那都不重要了。”仰头望天,只见阳光耀目,一时间有些睁不开眼。
萧书岚的眼神,渐渐沈淀成了不止的水。“你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柳听竹这次沈默的时间更长,缓缓道:“你觉得是真就是真,是假就是假。也已经不重要了。”
铁铮一直冷眼看著,此刻忍不住冷笑道:“萧兄,他都要下手杀你了,你还在这里跟他说旧情?你难道就不知道他跟他在一起的路上,杀了多少人?若非此事实在闹大了,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人都无缘无故地暴死,宋天师会来?他吃人越多,法力就越大,你可知道前些日里,从天河县,三桥县,一直到汉台镇,你们的沿途之中,死了多少人?”
见萧书岚仍然沈默不语,铁铮怒道:“你一直清楚,却跟我正面冲突,维护於他!你知不知道,那些人也等於是你间接害死的!你又知不知道,因你的不忍而死的人,有千人之数!而你的红颜知己,还当著你的面死在他手下!”
萧书岚的拳头捏得格格直响,宋瞳却叹了口气,道:“他们的法则跟我们不同。我们一样地也宰杀动物,不当一回事。而他们看我们,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不能让这类事发生而已。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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