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噩梦折磨时,他才会卸掉与年龄完全不符的冰冷面具,用最大限度的容忍安抚他。
宋安对宋洛的温柔一直心存感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宋洛安慰的不是他,他是在借着安慰他来安慰自己。
原来,天之骄子的宋洛居然和他同病相怜……
原来,被冀王视若珍宝的少爷居然是那种身世……
他们在一起的前几年,虽然算不上惺惺相惜,却也勉强相安无事,君子之交淡如水,得偶尔相互扶持。
宋安十岁那年,杀了第一只活物,十三岁的时候,杀了第一个人。
段家军俘获的北琼战俘,都会送来冀王府做训练影卫的活靶,俘虏在决斗中打赢影卫,便还有一线生机,若不幸输了,就只能被当成血祭的工具。
从未沾过人血的少年影卫很少能在第一次比试中就毫不犹豫地取人性命,宋安却做到了。
他在看到对手的那一刻,脑子里想到的就只有他故去的父母亲人,凭本能使剑刺穿那人身体的时候,他连片刻都没有迟疑。
连一手训练宋安的师父都忍不住惊奇,从前连杀只兔子都要困顿迟疑的少年,为什么会连眼都不眨就消掉了一条人命。
看台上,只有冀王露出意味不明的一抹轻笑。
之后的三年,甚至直到他死的那一刻,宋安每每闭上眼,看到的都是冀王殿下的这个笑容。
杀人的当晚,宋安又做了困扰过他无数次的那个噩梦,与从前不同的是,对他伸出手的那个人终于变得清晰,对着他时,露出的就是白日里那个惊魂摄魄的笑容。
宋安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冲破牢笼,初初悸动如狂风一般席卷而来,猛烈的让人无所适从。
宋安惊醒时,宋洛也醒了,灯亮起来的那一刻,他一眼就看到了宋安濡湿的亵裤。
宋洛知道那是什么……
“你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吧?”
宋安还未从震惊中平复下来,胸口闷的像溺水一样无法呼吸,全身也被汗水浸透,耳边是久久挥之不去的轰鸣。
宋洛失声冷笑,“你拿镜子照照你的脸……yù_wàng都写在上面,真是难看至极。”
宋安咬破嘴唇,好不容易才止住耳鸣,对宋洛的话也只听到只言片语,“少爷……说什么?”
宋洛当宋安装糊涂,“你不用在我面前遮掩,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肮脏心思。你不但喜欢男人,还喜欢上了这辈子都够不到的人,真是可怜又可悲。”
宋洛说的每一个字都尖利的像刀,宋安终于听明白了,原来宋洛在比他更早的时候就看透了他的心,猜到了他的秘密。
宋洛对着脸色苍白的宋安冷哼两声,口气更是前所未有的嘲讽,“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劝你早些醒悟,免得自取其辱。”
宋安的脸由白转红,“你胡说八道,我没有喜欢男人……”
这种虚弱无力的解释,连骗他自己都没办法。
“既然你不承认你对殿下抱有私心,何不对天发誓你清白坦荡,誓曰若所说之言如有不实,父母在地下不得安宁。”
这么阴险毒辣的话,宋安怎么说得出口,好半天都愣在原处一动不动,他从前只觉得宋洛清冷,眼前的宋洛却让人恐惧。
宋洛似笑非笑地摇摇头,“你要是想活着,想活的好好的,就要学会把心事藏到肚子里,别留一分在面上;要是你的龌龊心思被除我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你的小命就会不保,你懂不懂?”
宋安不懂。
可他鬼使神差地依照宋洛说的去做了。
从此以后,宋洛多了一个面无表情的书童,影卫中多了一个面瘫如泥的杀手。
宋安渐渐明白世事,明白他心里对上位的那个人抱着的是何等见不得人的感情,明白他期望对那个人做的事,是何等的大逆不道,有违天理。
好在知道他秘密的只有宋洛,从他失控的那一晚,那小少爷就从未停止过对他的羞辱。
他们的关系从十三岁的那一年开始崩坏,每过一日,就越发两看生厌。
宋安从一开始的羡慕宋洛,变成疯狂地嫉妒宋洛,嫉妒他能如此靠近他憧憬爱慕的那个人,嫉妒他能那么轻易地就得到他的和颜悦色。
宋洛也恨宋安……
从他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恨,知道他的秘密之后,更加恨,恨不得他死。
宋安杀第九个人的那一晚,借着醉意把宋洛强压上床。宋洛越是挣扎,他越是兴奋,宋洛越是惊恐,他越是满足,这些年来视他为蝼蚁贱奴的尊贵血统,在他身下惊喘哭泣,几番失控。
他们得到了对方的第一次,却彻底毁掉了原本就薄如蝉翼的脆弱关系,从此以后,变成真正的势不两立。
宋安爱上了宋洛的身体,疯狂地沉迷于肉玉的快乐,一开始明明只是占有征服,在极度的欢愉之下,也会萌生一些错意。
宋洛对宋安的杀心由来已久,宋安却无所畏惧,从离开冀州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冀王殿下交给他一个注定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要他在宋洛生出异心的那一刻,将人彻底铲除。
宋洛对宋安下杀手时,宋安不是没机会阻止,也不是不能反客为主将他毙命,可他最终还是不忍。
血从头顶流下来,宋安闭上眼,又睁开……
他不想闭上眼,因为一闭上眼就会看到他爱的人。
所以他死都不会闭上眼,最后的最后,他要看着宋洛。
那个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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