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怀明托付了小小一个包子样的怀麟,还有一段重逾生命的预言。
为了做成这个预言,白如安不惜步步为营,从寂寂无闻的一个小组长一路向上爬。他不但利用自己唯一所长的智慧和知识,也利用怀明的身份,更利用了怀麟为s基地做过的预言。
为了留在拥有力量的人的身边,他用尽了一切方法。
柳国全有这个力量,能够慢慢积攒起异能者的队伍,然后利用这支势力不断猎杀其他人,将大批晶核据为己有——这种力量是残暴、冷血而又无可匹敌的,由其在这样一个末世里,没有什么比它更加有效率了。
白如安一无所有,就只能像借用狂风来行船的人一样,不惜用性命进行冒险,也必须在时间耗尽之前赶到航程的终点。
这条航道孤独无比,只有他一个人在坚持。
最开始的时候,怀明死了,白如安甚至被迫继续研究他的头颅;怀麟那时候还没有觉醒异能,白如安不能也不愿将他继续牵扯进来。
后来开始研究丧尸和异能者的时候,白如安每天都在面对着痛苦、绝望、冷漠和自私。人性之中最黑暗的东西都在生死之间被释放出来,有段时间,白如安整夜整夜地梦见那些人死亡时的模样。
再后来,开始收集晶核。这些梦就变成了他们对白如安的诅咒,极尽阴狠、刻薄,甚至丧失全部人性——这就是仇恨。
白如安背负着孤独和仇恨,继续向前航行,他在旅途中遇到了怀麟。
那个时候。
怀麟是不一样的,他是干净的。——白如安这样想。
白如安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在助纣为虐,他简直不可理喻!——怀麟这样想。
白如安唯一能作的解释,就只有“我没有办法”。
他没有办法,也没有力量。
他杀死了柳国全,将上千人都掩埋在诺亚方舟里,就好像亲自阖上了一座寒冰坟墓的石门,让他们横死其中,为的就只是一枚魂石而已。
魂石现在完整了。
白如安掏出枪,将枪管咽入口中,许久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是一个怎样软弱的凡人呢?
既缺乏解决这些矛盾的智慧,也没有破除所有悲剧的力量,现在连结束自己充满罪恶的生命也缺乏勇气……
当人生走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好像连旋舞在眼前的细小冰花也变得那么值得留恋。
墙的另一边还在传来怀麟的声音:“白如安,你出来啊!我不要魂石,我也不要诺亚方舟,这些人死就死了啊!人类灭亡了有什么必须改变的?世界末日就让它末日……明明这么痛苦了,为什么还要更加痛苦地挣扎?没有用的,白如安,‘辉耀黎明’都已经死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挣扎?”
白如安取出枪,低低咳嗽了起来。
他温柔的目光望着怀麟模糊的身影,过了很久,才说道:“小乖,别哭。我是你的长辈,长辈还活着的时候,哪有让小辈出去拼命的道理?”
怀麟痛哭失声,说道:“白如安!你知不知道你死在这里会变成什么?你会是个千古罪人的,你一边帮柳国全,一边帮审判教,最后死了这么多人——假如你一声不吭地死了,你还怎么可能有证明自己清白的时候?”
白如安微微颤抖起来,喘息了很久之后说道:“我是千古罪人,小乖。那些事,全都是我做的。不要救我,不要为我平反,小乖,不值得。”
——怀麟,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你弄脏自己的双手。
——包括我这样肮脏的罪人。
白如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神色逐渐平复下来,重新吞入枪管。
该走了,作为怀麟的长辈,不能让他看见自己恐惧到流泪的难看样子。
要平静,白如安,要平静又从容,这样才不会让怀麟更加难过。
他的时日还那么久,总有一天,他会忘记所有这些伤痛的。
一声枪响过后,世界重归于寂静。
占满天空的冰川崩塌的模样,就像整个天空都在寸寸碎裂。
怀麟茫然站立了很久很久,任由这一切在身边静静支离破碎,直到陆星兆重新出现,将他抱在怀里,飞离这个地方。
也许是受到的伤势尚未平复,陆星兆的胸膛没有从前那么炽热。他搓动着怀麟的脖颈、手和面颊,竭力让怀麟失去血色的皮肤恢复热度。
这一切就仿佛上个世界里发生过的,他们在暴风雪里渐渐远离风暴的中心。
怀麟被陆星兆背在背上,从惊天动地的塌陷当中逃离。
他手上握着一枚不再透明的魂石,这就是两次末世最大的区别了。也许要逃离第七日人类灭绝的命运,所有生机都在白如安付出一切才留下的这枚魂石上。
陆星兆说:“怀麟,s基地要塌了,我带你去那座高塔,我想办法保住它。”
怀麟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低声说:“我看到了,哥。你要激发里面的所有精神力,它会侵蚀你的身体,可是它也会发出辐射,它会吸引原来的主人来这里……”
“它原来的主人,是说神,还是说某个高等文明的生物?”
“我也不知道。可是预言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它;而且,它曾经将自己的魂石劈开,把自己的力量借给人类,让异能者们能够应对这场末世……”
他们很快就到了那座高塔上。
陆星兆抬头仰望,无形的精神力场像波纹一样道道散开,将头顶不断落下的冰川阻拦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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