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只一直静静地听,面上虽挂着笑,却又似在出神。
皇上吃好搁下筷子,微笑起说一句:“再待得两日,就该走了。”
这么快……我愣了一愣有些不舍,但转念想起还要往苏州等地去,心里又期待起来。公子面色无异,闻言只点了点头。
我收拾桌上的碗盘,皇上也起身来走到窗口。皇上给公子和我挑的住处是一座两层的小楼,偏幽雅致,推窗可见几株高柳,晚霞滟滟中间或传来几声蝉嘶。
“那个姓沈的女子……”皇上突然开口,我一惊之下停了手上动作。公子亦抬眸望向皇上的侧脸。
皇上只双手轻撑着窗棂去望远窗下钱塘潮涌,声音淡然:“你很喜欢她?”
他如何知道沈姑娘的?是了,公子的事,他又岂有不知的……
“没有。”公子看定皇上一瞬也不移,话语平静,“我只将她看作小妹,并无半分的绮思丽想。”
“嗯。”皇上随口淡淡应了一声,再无下文。
我微叹了叹收拾起食盒出去,屋内二人别无他话,一坐一立却各怀心事。我总觉一颗心像是悬着,惴惴地不踏实。
次日上午,陪公子前往沈府欲向沈姑娘话别。走至门前见阶下停着一顶绿呢软轿,大门半开着,却又无下人看守着。
心下微感诧异,拍了拍门环叫喊几声,不见有人应。公子跨了门槛走进内去,我便也紧随其后。
刚走近正厅,便隐约听见厅内言语嘈杂。“想是沈姑娘有客,我们还是回吧。”公子笑笑道。转身欲离开,忽听得一声痛呼,显见是沈姑娘的声音。
“里头像是有事。”我说着边回头去望。公子眉头蹙了蹙,又折返回去。
走近门旁才看清,是几个一色家丁打扮的男子,其中一人正拽了沈姑娘的胳膊要往外拉。丫头小霜扑上扯他:“放开你的脏手,别动我家姑娘!”却被一把重重推搡在地。
“沈姑娘,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男子冷哼一声,“咱今儿把话说明了。郑大人的帖子下了一道又一道,姑娘次次推托,别是不把郑大人放在眼里?”
我怔怔停了半晌不解其意。一忽儿又想到近日街边听来的零散闲言,采月楼头牌歌伎……么?转而去看公子,只见他盯着厅内面色沉郁。
那男子拽的极紧,沈姑娘又低低喊了声痛:“是郑大人让你对我这般无礼?沈宛身子好了自会去向郑大人陪罪。”
“沈姑娘还跟我抬架子呢?”那男子哈哈笑起,“告诉你吧,郑大人已经火了,别说你是病着,就是死了也得抬府上去!”
说罢便把沈姑娘往外拉。沈姑娘蹙紧秀眉却挣不开他的钳制。正拉扯间,一抬头便看见了正站在院中的我们。
沈姑娘脸色刷地白了,微颤的唇动了动刚要说什么,公子却上前一步柔声唤她:“宛儿。”
不置信地看着公子,沈姑娘怔在原地忘了去挣扎。公子转向那男子道:“请阁下放开宛儿。”
想是见公子衣着气度不俗,那男子倒也是有眼色的,当下放开沈姑娘向公子一抱拳:“敢问这位公子高姓?与沈姑娘是什么关系?”
公子看沈姑娘一眼:“我是宛儿的兄长。”
那男子忽又大声笑起来:“沈姑娘是采月楼当家魁首,从不曾听闻有什么兄长。公子该不是沈姑娘的恩客吧?”
“你……”沈姑娘怒瞪那男子,只气得浑身发抖吐不出整句来。
公子将沈姑娘揽到身边,安抚地拍拍肩。再转向那男子,眼里已有愠色:“我们是远房亲戚。”
那男子没料到眼前的白衣公子始终反应平静,顿了片刻道:“今日暂且作罢,我先回去复命看郑大人怎么说。姑娘最好还是到府上去给个解释,否则今日之事我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看着那伙人离开,我微叹了叹,轻声问:“沈姑娘,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自方才起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一双春水碧波样的眼里,泪珠盈盈地打转。沈姑娘死命咬着发白的下唇,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我看她自卑无助的样儿心里疼惜,自襟上取下帕子给她拭涟涟的泪水。公子俯下身放轻了声音道:“我替你赎身,你离开这儿,好不好?”
想是被那份温柔惊住,绿衫的少女面上浅浅浮起一层红晕,点下头去,忽又省过来重重摇头:“公子带宛儿走吧。我想跟着你。”
那么熟悉的话语……我恍然间像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那个不管不顾深夜出府,骑了三日的马去追一个人的女孩,那份相似的执著。心下泛起一阵怜意。
“你想跟我回京城?”公子温温笑着问她。
“虽然只是卖艺不卖身,宛儿也自知身份低贱本不该妄想。”沈姑娘脸上的嫣红又深了一层,“不过,即便是做侍妾也好没有名分也罢,宛儿都无怨言。”
我心头猛地一震,茫茫然去看公子,只见他也正茫然地对着我苦笑。
“宛儿,情爱之事,你还不懂。我做你的兄长不好么?”
“宛儿读过公子的悼亡词,知公子是情深意重之人,心里早早已打定了主意。此生,非君不嫁!
少女纤秀的身子止不住地轻轻颤抖,噙着泪的眼里却是一往无回的坚定。
“罢了……”公子看她良久才轻叹一声,“我带你回京,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找了一间干净的客栈安排沈姑娘住下,我随公子往采月楼去为沈姑娘赎身。
从浓脂艳粉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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