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炸得血肉模糊。
「自己去挂急诊吧。」
太严重了。十四提出最好的建议,柳齐却猛然抬头,撞开了他的手臂。十四愣了一下,发现地上的人正盯着自己,那家伙的眼神……
「你为什么在哭?」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毛巾滑落,血一下涌到了地上。然而柳齐依旧不作声,他盯着十四,不可能说得出来,他在害怕。
老天,他都多大的年纪了?究竟还有什么能怕的?今日的意外也不过是当年小小的差错,稍微修正一下,男人消失后他依然是原来的柳齐。
不,正因为他还是柳齐。靠在门板上听外头的咆哮与哭声,女人变形的脸孔看久了也逐渐麻木。十年过去,够他再也无力责怪过去,可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日的样子?他不知道。
「我这种人,被炸死、或伤口感染有幸挂掉的话……你会拍手叫好吧?那你又问这干嘛?」
「真傻。」
十四空出手把他的脑袋压低下去,好方便再把夹子伸入伤口。可柳齐忽地不肯配合了,他毫无预警地起身,抓住十四的手腕,后者一松手小夹子便飞了出去,「啪」地滑到墙边。
两人上下颠倒,柳齐跪上了床垫、把十四压在身下。背部本已止血的几处伤顿时迸裂开来,染红他□□的半上身,再顺着躯干滴落至他给十四的衣衫。
柳齐张了张口,却只能发出混着泪痕的喘声。阴影盖住了十四紧皱眉头的面容,试着别开脸,可柳齐扯住了他散在床面上的长发,一转动脑袋,他便被对方用力地拉回原处。
眼前的人抓着他的头发、又托住腰,把十四按到了墙边。十四的后脑重重地撞上墙,可柳齐并未就此罢手,连着几次将手上的人摔向墙面。
咚、咚咚。将十四的脑袋移开半公尺,再往墙上摔去,兀自睁大的眼睛迅速地失去焦点,双手因晕眩无力拉开施暴的人,十四终于在闷响中痛哼出声。
「柳齐……」
他呆了呆,一时放开了穿入十四发间的手。后者闭上眼,表情痛苦地靠在他的手掌上。意识到自己对这人暴力相向的事实,柳齐却在数秒后回过神,把手挪向十四的颈子,狠狠勒住。
映入眼帘的脸孔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态,重新张开后瞠大的双目、在视野里模糊成几个重叠的影像。人渣。他彷佛看见十四这么说,呵,尽情指责吧,反正都这样了。他唯独有所乞求的身影……
他永远不会是个值得别人付出的人。看十四发青的脸,想把脖颈上的手拉开、那徒劳无功的举动……眼泪好像从眼眶边掉落了。
不,不是啊。明明也不想看见这个人这样的神情。
章之参拾贰 从来无话
章之参拾贰.从来无话
1.
柳齐松手,没注意到自己脸上已布满了泪。
好不容易畅通的呼吸让十四一下便喘起来,他的手还抓着柳齐的腕部,只是稍微放开了些。难看的脸色过了将近两分钟才慢慢恢复正常,而柳齐跪在他身前,身后的血流得乱七八糟,他却像没有感觉。
惨白的日光灯下,瞳孔里倒映着十四削瘦的脸,一度开口想道歉,到后来却仍选择吞下满嘴的咸涩,那种好人的台词终还是不适合他。
「腿被锯掉的时候,很痛吗?」
空着的手放在十四其中一条断肢上,柳齐突然的问题让十四先是愣了片刻,接着微弱地笑了。他放开柳齐,右手却仍悬在空中,忽地握成拳状,猛然往对方脸上挥!
「哪有比我的恋人死在你枪下更痛?」
砰。柳齐不闪不避,硬生生地挨了揍。十四这拳几乎让他摔到床下,他撑下来的结果便是差点被揍断牙。
「又哪有比看着你牵累无辜,引那些少年走上歧途、或射杀阿邱,更痛?」
他听出十四的声音细微地发颤着。扭过被揍偏的脑袋看向那人,十四嚅动着唇,似笑非笑的嘴角,到头来却像是哭。
「又,哪有比不断对你心软更痛?」
接着便是死寂。十四回答完,闭上眼便不再出声。可他最后的话似乎还在空间里回荡,柳齐慢慢地挪动身体,直起身子回到他正前方,注视着十四,脸上的、背后的痛,都忘了。
他只顾着看那张脸,双颊下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使十四看上去近乎透明,柔软的发丝散乱地披在肩上,沾了血,黏成一束束。
故事里的人啊,近在眼前的像天涯海角。
「十四。」
柳齐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托住对方的脸,十四不为所动地紧闭眼睛,任由他用拇指轻轻擦过自己的嘴唇。还没入秋呢,他的唇却因营养不良而干裂,死皮下的裂伤带着一点血色,柳齐忽地便有些愣然。
那样的念头转瞬而逝,但有几秒他确实在想,十四替学生买过护唇膏,那给他自己呢?
指头在对方唇上微微下压,十四无可避免地将嘴张开了一条缝隙。柳齐把食指和拇指探入口中,他蹙起眉头,脸不自觉地仰起了些。
口腔里的湿润和温暖包覆着指头,柳齐很清楚,再这么弄下去他肯定会控制不住。伤口倒没差,大不了晚些再把自己送去医院,可是十四……是了,自己说过不会用那种方式折磨他。
「先把东西吃了。」
柳齐缩回手、抹掉脸上的泪,把身体往后移,才发现床单被血迹弄脏了一大片。他默然地拎起装着便当的袋子,放到十四身侧,自己便准备下床。
「闹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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