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写,写什么都好,哪怕是死了以后墓上刻的……对,还要求你,若我死了,还是简简单单埋了罢。”
“杜学士杜修明?那是他该得的,大半生涵泳文章,两朝文臣一身正气,若论起来也算得上我皇祖母的帝师。可涵芝,他的事和你怎么比?你未有大错,你弟弟的事与你无关我也信,可我没有污蔑诋毁你。”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周涵芝看着他冷冷地笑了笑,“相文是我哥哥啊,你把我母亲的玉佩还给了我,应龙纹晶白玉佩朝中几人有,秦容顾,你这时倒是傻了吗……成帝给过三个人应龙佩,其中一枚在杜学士手中,他给了小女儿,那是我母亲。”
秦容顾一瞬怔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周涵芝,周涵芝抬手把玉佩放到了他手中,他却握住了周涵芝的手。
“我从未想过害你,在我看报仇不过是为了正名,你的祖母知道这个道理,对此我不想再说什么。可你除了身居高位,又有什么本事和理由把我留在这?你不觉得愧疚对不起我吗,你的祖母和母亲都对不起杜家……如果有一天我要报仇,想必是你老了于国再无功之时,我不愿意你一个太子因我蒙污。秦容顾,我对你仁至义尽。”
“涵芝,我不想看不见你,这就够了。”秦容顾道,“你不要和我开玩笑,而我只会一直记得你……你是周缜的儿子。”
“不,不不,”周涵芝摇头,“你不是还替我寻了新的身世吗,我还是周含的堂弟呢。这都是假的,你莫要自欺欺人。”
秦容顾靠着身后的柱子堵住耳朵闭上了眼睛,“涵芝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嗯,我也看不见了。”
“我出去转一圈,你让浮烟跟着我就好。我会挑安静的地方,你不必太担心。”周涵芝说着往屋中走去。
“我陪你。”秦容顾一把握住周涵芝的手腕,“左右我无事,一会带你去安国寺看火晶柿子。虽然到了冬日落雪时看最好,一树火晶柿子映着雪地挂在枯枝上,有柿柿如意,但现在过去看也无妨。”
“我不如意,”周涵芝笑了笑,“不看那个也无妨,既然你喜欢这样,后日你休沐再陪我去好了。”
“嗯,”秦容顾揽住周涵芝,人明明在他怀中,也没了执拗尖锐的脾气,他却依旧觉得失落。
酌绿蚁
周涵芝胡思乱想着想到了上吊,却觉得吊死鬼太丑甚是嫌弃。春天里树上不经意垂下来一根丝,丝底扭动的尺蛾荡到身上,这么一想就觉得吊死实在不是好死法。
他随手剥了一碟松子然后递给浮烟,“给你家太子送去。”说完他搓搓手上的碎皮翻了一页书。书上写的什么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做做样子。
实在没有兴致,他把书合上站起身。人要是站着站着能站死就好了,世间死法不但千奇百怪还有千万种,周涵芝只想找一个容易又体面的。撞柱子太疼,说不定装完脑袋还稀烂,他摇摇头,这个死法更是不妥。
“公子可是麻烦了?不如出去转转。”浮烟匆匆回来,他挥退门口的小僮继续亲自守着周涵芝。
“明早我想骑马去一趟安国寺。”周涵芝一笑,“半月前秦容顾说和我去,却有事没抽出时间。”
这半月他走过王都街巷,姜景行赞不绝口的鳜鱼已尝过,淑离买胭脂的小摊已去过,陆克礼喜欢的金骏眉已喝过。看过清思湖上的星影和游鱼,摸过献帝为杜修明立的碑,听过街角说书人荒诞不经的故事,嗅过恒月园夜深时的白昙花香。剩下安国寺再没去过。
周缜曾把他背在肩上去安国寺上香,秦容顾在安国寺的皂角树下执过他的手,郑琰在安国寺的莲池边为他求了平安牌,他在皂角树上挂了一条红绫……
菩萨低眉,金刚怒目,可想来命由己造,福由己求。心愿若要圆满,到头来大都还是要看自己靠不得别人的。
他在园子中信步走着,抬头看见已经开始泛红的柿树的叶子落下几片,忽然停了步子。不远处草木葱茏,隐约可见木假山后一个脸生的小厮正在和秦容顾说什么,秦容顾不时点头,不自觉地揪着手旁的叶子扔到身后的水里。
周涵芝喊了秦容顾一声,秦容顾扭头看见他,便走了过去。周涵芝冲他摇头笑了笑,秦容顾不知是何意,一抬手接住了周涵芝扔过来的青柿子,接着几个青红不一的柿子冲他砸了过来,衣服也变得斑斑点点。
“哈哈哈哈……”
“你这样就高兴了?”秦容顾哭笑不得看着他。
“嗯,”周涵芝点头,“秦容顾,你若没事明日去安国寺可好?”
“当然好。”秦容顾皱眉看着自己的衣服,“好是好,明日要是见了安国寺的柿子,我得额外带一身衣裳。”
“我有分寸的。”周涵芝忽然上前一步亲了亲秦容顾,秦容顾一怔,周涵芝已经却已经退开。
“涵芝?”
“容顾。”周涵芝看着他,眼中神采奕奕,同什么都没发生过时一样。秦容顾也笑了,不顾自己的脏衣服抱住他。
“唉——,你总算好好搭理我几句了。”
周涵芝脸皮薄,很少缠着秦容顾,这次却把头埋在他的肩上没有出声。
第二日一早周涵芝和秦容顾并着骑马往安国寺走,浮烟和照雨跟在二人身后,马走的很慢,不远处就是下马碑。
周涵芝忽然一勒马缰停了,秦容顾不知所以也停下来。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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