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章的额头胸膛,见他没有再发虚汗,就收回手来,默然无语的在旁边坐下了。
双方无言的并肩而坐,良久之后顾云章扭头看了邵光毅一眼,知道他是又生气了。
邵光毅是经常要生气的。当然,按照常理来讲,他完全没有资格给顾云章脸色看,不过贴身副官和其他部下不一样,尤其是邵光毅,每天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无私的关怀照顾着这位长官。顾云章不疯不傻,自然分得清亲疏好坏。
但顾云章还是感觉这邵光毅自从少了那两个蛋之后,仿佛是越来越有点儿娘们儿气了——从外表到性情,都生出了变化。
当年他没有留意过邵光毅,印象中总觉着那是个英俊活泼的青年;现在倒是留意了,结果发现这家伙惨白阴郁,成天就只是对着自己使劲。
“我要喝水。”顾云章忽然开了口。
邵光毅不理他。
顾云章用眼角余光瞄着他,放大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喝水!”
邵光毅这回扭脸转向了他,两道长眉都拧在了一起:“军座啊!”
他又痛苦又愤怒的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和那个猴子搅在一起好不好?!”
顾云章不看他,对着前方冷淡说道:“邵副官,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他的冷淡没能吓退邵光毅,相反的,邵光毅忽然爆发似的尖叫了一声:“军座!求你听我的话吧!”
顾云章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转身面对了邵光毅,他那脸上露出了惊诧表情。
而邵光毅也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起身拎过军用水壶,他拧开壶盖递给了顾云章。
顾云章接过水壶仰头喝了一口,目光依旧落在邵光毅身上。
抬手擦了擦嘴,他略带不满的开了口:“小邵,你不要闹了。”
邵光毅一把夺过水壶,自己气忿忿的喝了两大口,随即又沉默下来。
第127章 相好吧
太平无战事,顾云章心平气和的养伤,邵光毅虎视眈眈的服侍他。
山林中没有药,鸦片是治疗一切疾病的万灵丹。顾云章依靠这东西恢复了健康,从此身上就总带着点儿烟膏,以备不时之需。先前在国内时,他见过许多人家抽大烟抽到面黄肌瘦倾家荡产,所以对此一直满心戒备;然而到了这缅北地界,罂粟遍地都是,对于山民以及士兵来讲,闲时装两筒鸦片烟来吞云吐雾一番,真是太正常不过的消遣方式了。
说到士兵,也是一桩让他头痛的事情。
先前军中那些来自关外的老兵们,已在景堀坝子那里被人一网打尽,如今就剩下了六七百散兵游勇一类的家伙,其中一半是云南籍的溃兵,另一半是入缅之后就地招来的本地人。顾云章面对着这些部下,首先在交流上就是一个大问题——他不会说掸语,也听不大懂云南方言;而士兵们也是如此,很难理会他那口带有北方腔调的国语;在这个时候,他只好重用起了杜楚夫——这个黑小子现在已经变成一位稳重青年,很懂得做一些正经事业了。
单用一个杜楚夫,还是远远不够;顾云章把自己信得过的那几位军官翻来覆去的琢磨评判了一番,没找出一位类似海长山那样骁勇善战的;后来他忽然想起段提沙是个心狠手辣的小子,虽说年纪小,可杜楚夫也是一样的小啊!
再说“小”这个事儿永远都不是问题,自己当年上山入伙时,比那两位都还要年少得多呢。
生活暂时安定下来,顾军又得去找活路了。
他们是军人,没有放下刀枪去种地的道理,无奈之下重操旧业,继续去做商队的保镖生意。幸而他们逃亡时虽然狼狈,但是命根子一样的枪支弹药还没有丢下,这时重整旗鼓倒也容易。
这回带队伍出门护商的,变成了段提沙。
顾军变成缩头乌龟,抛头露面时都不敢自报家门;而段提沙也不在乎什么番号名分,他让部下全部换成黑色掸族衣衫,掩人耳目的背负着冲锋枪子弹带,堂而皇之的混进了马帮队伍中。
如此走了两趟,他发现了新的生财之道——掸邦高原的旱季已然到来,原野上的罂粟成熟了!
段提沙想给顾云章一个惊喜,所以自作主张的跑去寨子中找到头人,气势汹汹的要收购鸦片。头人很怕这支从天而降的汉人军队,所以不敢抗议,乖乖的开出了一个低价。
段提沙随军混了这么久,见多识广,心比鸦片膏子还黑。他知道寨子里这些山民不懂世事,牛马一样能活命就满足的,故而继续压价,最后用一小桶烈酒、一口铁锅、十斤盐、三根针以及两小卷棉线换来了将近八十斤鸦片——这当然和生抢是差不多的,不过头人还是比较高兴,因为段提沙毕竟留下了一点补偿,不算是真的抢。
段提沙偷偷弄来了鸦片,跟随他办这交易的士兵都是他的亲随,各自把嘴闭的死紧,不肯透露一点风声。将鸦片包好放到马背上,他若无其事的同马帮会和上了路,旁人也未瞧出异常来。
这趟再回来,他照例运回许多物资,额外又给顾云章买了两大件细棉布,几十包英国产的香烟,还有一个打火机,以及许多零碎吃喝。
将花剩下的一箱银元送到顾云章面前,他骄傲的坦白了自己这一趟挟带私货的从商经历。顾云章没想到他还有这种头脑,不禁十分惊喜,大大的夸奖了他几句。而段提沙见四周无人,就上前一步拉住顾云章的手,红着脸低下头忸怩道:“将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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