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光从窗子外挤进,斜斜的照在一角,浮出一片白芒,隐隐的还可见其中浮动的微小的尘末。
屋内,药炉中的火炭已熄,未动的药材仍在石桌上摆着,桌子的一角,白衣小少拱着背,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面容恬静,睡得正香。
桌子的另一端,麻袍老人好整以暇的坐着,定定的瞅着睡觉的人,视线则直直的落在她的头顶,他看得极为专注,好似那儿有宝贝般,连眼儿都不眨一下。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强烈,又或者是睡饱了,伏案而睡的人,睁开了眼,她微微的动了动,再之,眨了眨睡意惺忪的的眼,手撑着桌,缓缓坐正。
这个时候人还是处于朦胧状态,当对上对面人的视线,眼神还是迷茫的,她无意识的,定定的与人对视。
该不会又想装傻?
将其一切反应收之于眼底,花迟开心底微微动容,他虽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那表情真的跟真傻没两样,如果是装出来的,那实在是太成功了,转而又有点疑惑,小丫头既是装傻,为何突然间不装了呢?
也不对,若真是装傻,小丫头的脉气怎么会突然消失?经脉又怎会突然变得虚无?若没装,又是因何清醒的?
也许,是承受不住打击,突然间开窃了?
不琢磨还好,一琢磨反而疑窦丛生,百思不得其解,老头干脆继续盯着看。
一老一少的两人,就那么老眼对大眼,眼眼相对。
对盯了好一会儿,墨泪的神识终于清醒了,眉心一皱,满脸茫然的望了望老头,还是想不清对方的目的,挠了挠头皮,轻轻的叹了口气。
既然弄不明白,那就不用管了,自顾自活动一下四肢,再次用狐疑的目光瞅人一眼,乐巅乐巅的一甩头,连蹦带跑的溜到柜子前,又翻箱倒柜,将各种各样的药往嘴里塞。
看着她那旁若无人的模样,花迟开眼角微微抽蓄了几下,最终仍然淡然无视之,他很淡定,反正迟早有一天会收到利息的嘛,不急。
完全不知自己落入别人算计中的墨泪,直至嚼药嚼得口干舌燥,才重新回到原位,再次老实不客气的啃白萝卜,虽说白萝卜不好吃,总比其他药材强点,她也就勉为其难的啃了。
“小丫头,一只人参十亿贝。”等她啃到第三个,老头心疼得再也忍不住了,那是人参啊,不是大白菜,就算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参,可也容不得如此糟踏。
呃……
“十亿贝啊,好贵。”微微一顿,墨泪淡然应了一句。
贝,是蓝贝的简称。蓝贝是九州的货币单位的其中一种,跟人民币有元角分之分一样,大陆的币也有高低三种,分别是蓝贝,青目、绿比;三种币的换算也是十进制。
直觉的,她认为贵了。
“你共吃了十支人参,一百亿。”这不是贵与不贵的问题好不?对于完全抓不着重点的小丫头,他心中极度的无奈。
人……参?
等等人参?
总算抓到重点的墨泪,愣愣的望望手中的东西,除了嚼了几把糖豆,貌似就只啃过白萝卜,如果真是人参,咳……
愣了半秒,晃晃手中的萝卜,窘窘的开口:“老头,你说的人参,该不会就是指这个吧?”
她满心扑在人参与白萝卜的问题上,也没留意自己对人的称呼,那“老头”两字可是说的相当的顺溜,连迟疑都没有。
说者无意,听者却不一定无心,花迟开听得分明,眼芒一闪,一抹深思一划而过,随之又是无波无痕的眼神:“对。”
短短的一个字,锵铿有力。
啥?
眼前一花,墨泪差点没趴下,那个明明是白萝卜,怎么会是人参?世上有这样子的人参么?长白山人参,党参,黄参、芝参,谁会长成萝卜样?
如果这玩意是人参,她岂不是也当了一回不识货的猪八戒?
背心一凉,渗了一背的汗,一时又极度的不平衡,举起手中啃有牙印的白萝卜,鼓着腮帮子吼:“老头,你别坑我,你当我傻子么?这个白萝卜是人参?”
“什么白萝卜?”老头恼火的一把抢过白白的人参,又将桌上装人参的盘子也移得远远的,唾沫狂洒:“这可是我老人家千辛万苦才培植出来的东西,你小丫头不识货,将人参当萝卜,如此爆赐天物,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小气鬼一个!
瞅着老人那副心疼肝疼的模样,墨泪无比鄙视的甩个冷眼,笑嘻嘻地仰着脖子对瞪眼:“从没见过这么小气吧啦的人,气死活该。”
末了,往椅背上一靠,心情是无比的欢快,这样的生活才是人过的呀,想吼就吼,想干嘛就干嘛,多好!
她敢跟人对吼,当然是算定老头不会拍死她,如果没把握,她会乖乖的,有错承认,没错沉默。
“你个混丫头,”老头气苦,险些想一巴掌将豆丁大的人给拍死解气,气冲冲的刚骂了一句,又住了嘴,笑笑的的看着人:“小丫头,记住,我姓花,名花迟开。从今天起,开始教你炼药,修习,开始……”
话匣子一打,又没完没了的重复昨天半夜说过的事。
哦,姓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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