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死、苦圆亡故,甘三和菲菲也险些遭难,他最好的几位朋友都被悬在了鬼门关上,若说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却又如何说得过去。摘星楼为何要为难他们,要一点点夺去他们的性命,只因他们跟自己有些联系,知道了些内情吗?
“不论魏凌云想做什么,苏府又抱着何等的心思,他们两者需要的都是同一样东西。合作怕是不会有,争夺才是唯一出路。”严漠岔开了话题,语气中带出了一份森然,“既然他们能够嫁祸给你,不如背后再放把火来,不论是杀人栽赃还是露出消息,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后院起火。”
严漠太习惯于这样的江湖争斗,朋友未必是真正的朋友,眼见也未必件件属实,有人肯为了钱财地位、身家性命卖了良知,自然就有人能想出让人胆寒的诡计。他的乌衣门虽然没兴趣去做,但是着实尝过不少。如今他们只有两人,坐看龙争虎斗,享那渔翁之利,才是最简单的法子。
沈雁却轻轻摇了摇头:“苏府寿宴牵扯太大,我必须亲自去看看。”
不论魏凌云想做什么,他都不会让身边之人好过,这人最擅长的便是作势,不论是当初剿灭血衣门残部,白鸾峰迎仙台上的那场偷袭,还是拿摘星楼作局,办这个武林大会……他若是为了自家目标,绝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性命。而苏府连血衣楼都能下得了狠手,所图也绝不会简单,如果放任两者各自筹谋,那么赴宴之人必然性命堪忧。
“只怕轮不到你露头,就会被摘星楼一手斩灭。”严漠当然猜到沈雁的心思,但是他却不肯答应。如今这个局面,亲自赴宴可以说是凶多吉少,不但很难阻止两方的诡计,还有可能被那泼天阴谋卷入其中。摘星楼想杀他,他还要送去被人杀吗?
沈雁抿了抿唇,并未接话,过了许久方才说道:“严兄不也为了一城百姓,援驰参战吗?”
“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严漠的声音里带出了戾气,“江湖之中再如何纷争,也不干那些庶民的事情,我可以为了家国,为了那些百姓出头,但是江湖之中若是出了事情,哼……”
一声冷哼掩住了其下的意思。在他那世,少林不也是金来投金,蒙来降蒙,换到这个世界,又有何分别?哪有干净无垢的江湖门宗,这等纷争也不过是场狗咬狗的把戏,他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宽宏,又哪里肯闯入险局,参与这等无谓之事。
沈雁唇边露出了一抹苦笑:“此处并非严兄故里,这个江湖,恐怕也跟严兄那处江湖有所不同。若是不去苏府,我怕是会良心不安,自觉手染鲜血了。”
这里不是那个必须使劲诡计方能求生的乱世。天门道人虽然傲慢护短,却也是个实打实的正派人物,少林方丈、慧尘大师,还有那成百上千的赴宴之人,又有哪个不有着或大或小的可敬之处?他们并没什么天大过错,若是自己明明知道内情,却撒手不管,又与亲自杀了他们有何异处?他沈雁就算爱惹麻烦,好管闲事,依旧是个不折不扣的江湖人。
严漠的脸色彻底暗了下来,一双明眸如若寒星,直直的望向沈雁:“这样就算见死不救,手染鲜血,我周身怕是没有一寸不血污横流了。”
江湖乱战何等诡谲,他又哪里会在乎几条性命。只要不是盟友亲朋,就算宗门被灭,也跟他没有半分干系!
沈雁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严兄,方才那位大师说的不错。因而我才想去,更加愿去,此处并非你那个乱世,有所付出,未必没有所得。”
不是置身事外,不是坐山观虎斗,而是闯进那麻烦之中,去解决这些问题。只有最善于找麻烦的人,才会知道遇上麻烦有多让人心焦。而帮人解脱麻烦,又会得到多少宽慰助力。如今他、严漠、甘三、菲菲,无人不深陷这团麻烦之中,若是只在背后搅动,就算能破局又如何?他们一个个背下的恶名,惹出的问题,还能随着麻烦解决消失不见吗?唯有直面这场危局,才能破出樊笼,复还那颗清净琉璃心。
严漠眼中的寒意却更甚了些:“那个和尚说的不错,我的确杀戮过重,也真个死过一回,那又如何……”
他的话并未说完,沈雁伸出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我说过,这里并非你那个世界,你也无需像之前那样活着。如果可以,我更愿洗去你身上的血污,除掉那些负累,哪怕明日就死,也过得快快活活。”
沈雁的手很暖,并不十分用力,却稳稳的按在他手上。沈雁的眼中也带着同样的暖意,笑容并不十分鲜明,却溢满了真挚。浪子从不怕死,也从不怕麻烦,只愿随心所欲,过的自由快活。救人也罢,救己也罢,孤身闯入龙潭又如何?若是失了那份浪荡江湖的本心,还剩什么?
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眸,严漠只觉得胸腔一揪,突然失去了声音。他从一个乱世来到了这个荒唐世界,被卷入了一场让人憎恶的阴谋之中,他当然应当跟之前一样,抽丝剥茧,掌控局势,让那些想要害他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那又如何?这里不是他的大宋,身前也没灭家破国的仇敌,这个江湖既不诡谲也不纷乱,反而像一滩温吞的湖水,稍稍落下石块就能掀起涟漪,就算除灭了哪些敌人,在这里扎下了根,他又能获得什么?他身边已经没有了师尊留下来的门宗,就算重建一个,又跟自己的乌衣门有何相似之处?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想好自己之后该怎么做
喜欢入妄[反穿书]请大家收藏:(m.biquwen.com),笔趣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