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如果蒋悦只是因为他喜欢他,所以才像是回报似的决定给予他感情的话,那样一点意义都没有,就算只是心软而留在他身边也一样。尽管霍重锦想要得到对方的感情,甚至渴望了很久,但绝不能是出于这种理由。
他否认了这件事后,客厅内立即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死寂之中,霍重锦没有看蒋悦,既是不想瞧见对方此刻的神情,也是为了避免自己的动摇,然而蒋悦什么都没说,在沉默良久之后,仓促地转身离开了他。
到了这种时候,蒋悦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即使是指责他,或者是质疑他的话,不管是什么都好,只要对方肯说些什么……然而蒋悦却走了,彷佛这件事到此为止,即使霍重锦否认,对方也不在意,只是因为一直以来错认真相而感到困窘而已。
霍重锦靠在椅背上,突如其来地感到一阵倦意。
他现在能猜想到蒋悦会是什么感觉,对方大抵以为自己弄错一年前那件事的真相,因而觉得丢脸,然而说了谎的霍重锦并不比对方好受。
在他们的相处之中,蒋悦一直像个孩子似的,在霍重锦面前也从未表现出任何悸动或者无法压抑感情的模样,然而霍重锦见过蒋悦与沈惟对视的情景,就在两年前蒋悦失恋之后几天,他开车送他去学校的时候。
从那时开始,他就知道蒋悦看着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目光,但对方一次都不曾用那种热切又夹杂着渴盼与慌乱的眼神凝视他,即便蒋悦平常并不抗拒与他上床,也经常对他做出亲密的举止,但是换了一个人或许也是一样的,至少霍重锦就看过蒋悦将脸靠在钱士峥肩上的情景,甚至不止一次,这种亲近更像是给予家人的,就连他也没有例外。
霍重锦想到这里,纷乱的思绪被手机的一声轻响打断。
他看了手机萤幕一眼,一时微怔。蒋悦逃走了。尽管回避尴尬的场景是人之常情,但他却没想到蒋悦会直接返回蒋家。他想了一下,随手回了讯息,又打了通电话回去蒋家,告知对方的双亲这件事,随后便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霍重锦在空无一人的餐桌前坐下,吃了几口饭菜,终究觉得索然无味,很快便放下了餐具,先前想到一半的事情又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他想的那样的话……他们之间或许就到此为止了,霍重锦不会容忍蒋悦以那种理由留在他身边,也不屑以自己的感情要求对方的回应,这样太过委屈蒋悦,也过于折辱他的自尊。只不过,他心底仍旧存着一丝羞于启齿的期望,或者确实是他误会了也说不定……他打算再跟蒋悦谈一次,如果对方留下的理由确实与他所料无差的话,到时再起草协议和平分开也不迟,无论如何,不管这场婚姻能维系多久,他一直都希望他们之间能够善始善终。
他想到这里,打了一通电话到蒋家,表明自己明天会去接蒋悦,蒋悦的父亲与他对话时语气平和,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显然蒋悦并没有将他们的争执说出去,这点多少让霍重锦松了口气。他收拾了餐桌与餐具,洗了个热水澡,正准备入睡时,便又一次听见了手机的轻响。
——我今晚留在家里过夜。
对方的语气看起来显得过于客气,连平常会添加的表情符号都没有,只有简洁的标点符号,霍重锦想回覆讯息,但不知道该写些什么,终究什么都没回应,反正隔天便要去接蒋悦回来,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也行。
次日清晨,霍重锦在闹钟响起之前便醒来了。
蒋悦的课表他记得很清楚,今天的第一堂课是在上午十点,他去将对方接回来之后,还有一些时间可以谈一谈;他今天原本要上班,不过目前没有什么紧急事宜,索性便请了半天假。
等他抵达蒋家时,约莫是八点半,霍重锦踏入门内,与正在吃早餐的蒋悦双亲打过招呼,在征求了他们的同意之后,才上楼踏入蒋悦的房间内。蒋悦这时还没醒来,蜷缩在棉被中,紧闭着双眼,即使熟睡着,神情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放松,眉头紧紧蹙着。
霍重锦注意到对方的眼皮略微红肿,不由得一怔。
……难不成是哭过了吗?
他心中一动,顺势在床沿坐下,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然而那张脸的温度摸起来有点不对劲,烫得异常。霍重锦匆匆下楼时,蒋悦的双亲已经出门了,他请轮班的女佣取来温度计,替蜷缩在棉被里的人量过体温之后,才确认蒋悦果然是发烧了。
蒋悦的身体一向健康,很少生病,然而一旦生病,不静养几天便不会痊愈,他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禁有些自责。
不管怎么样,至少当时不该让蒋悦出门,现在虽然已是初春,但夜晚的风毕竟还是有些寒冷,况且他们昨晚才有了争执,以蒋悦的性格来说,肯定是出门后才发现忘了穿上外套,但又不肯回去,最终逞强地迎着冷风离开,走了一段路才叫计程车,他几乎能在脑海中描绘出大致的情景,心底急躁之余又不免生出一丝无可奈何。
霍重锦叫醒了蒋悦,在见到对方脸上忘了掩饰的吃惊与闪躲的目光后,心中不免有些黯然,但还是开口道:「去换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蒋悦愣了愣,彷佛到这时才察觉自己的身体异于往常,肢体虚软,体表也是出奇的烫热。但蒋悦却垂下头,低声道:「我没事,不用你……」
「昨晚的事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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