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见云西京走进来,向他抬袖行礼:“云先生,刚才是我无礼了,受我一拜。”他说罢便要跪下去,云西京一把搀住他:“白大人万万不可。”
送走白如安之后,我向云西京道:“西京,师兄他心直口快,说错了话,你多担待。”
云西京向我一如往常地笑笑:“怎么会?何况白大人说得没错,我本来就是少爷家的狗。”他低头笑着:“我觉得能一直当这条狗,我还挺自豪的。”
然后他抬眼真挚看我:“真的。”
我说:“你不是。”
云西京没理解这话的意思:“啊?”
我说:“西京,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不是我的手下也不是什么——狗,你是我——”我说到这里,老脸竟然红了一下,“不说了,说这种肉麻的话,我都难受。”
云西京问我:“那现在,少爷可是要回宫了?”他指着我一身菜汤酒渍,笑道:“几天之内,竟然连被人泼了数次,看来少爷的霉运还没完。”
我看着这一身的脏东西,不禁头痛,只得苦笑:“果然是这样……”
云西京道:“我去给你拿一身干净的衣服来,这身官服,我给你洗干净再托人送到宫里去。”
又让他给我洗衣服了。我看着他往门外走,忽然心里一热,喊道:“西京!”
他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着我,等着我说下面的话。
我说:“其实我——”我涨红了脸,还是说不出什么表白的话。他在我身边朝夕相伴整整十年,我有很多次机会和他说点深情的话,可是我——
我清了清嗓子,“我——”
糟糕,我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来。我更加紧张,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紧绷的状态,“西京,那个,我——”
他微微笑了,笑得和煦又安详。他轻声说:“我也是。”
他说罢走了。我一愣。
雕花的木门轻轻阖上,我看不见那道略略削瘦的身影。
那个永远都会让我心安的身影。在洛阳嘈杂的人声里,在世人惊恐的目光里,在安府遍地的血痕里,在王恒递给我一杯毒茶后的冷笑里,在广西杳无人迹的深山瘴气里,这个清瘦的背影,替我扛着血海深仇。
他说他也是。
他说他也是。
他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忽然捂住脸,得意地笑起来,笑得像个贱人。我甩了甩满是酒渍菜汤的袖子,在房间里欢快地翻了几个筋斗,还欢呼了几声,又站到窗口去,呼吸着清秋洛阳清新的空气。
我甚至还闻到了食物的气息,还有几分牡丹花败了之后的残香也飘进来,外面是人来人往的大街,那边的地上还趴着一只狗。
我扔了一块肉下去,那只狗被惊动,闻了闻,吃得很快,然后又抬着头看着我,我又得意地扔了一块肉下去,还像下面愤怒看着我的小贩挥了挥爪子。
而与此同时,在一个我看不见的窗户后,有一个人看着我,冷笑了一声:“我就说,他成不了大事。”
那人便是正在与幕僚饮酒的王恒。
那人附和道:“大人深谋远虑,若不是当初考虑周全,今日次日必成大患。”
王恒看了看逗狗的我,眼里带了一丝舒适:“可惜皇帝那老儿还以为自己召回来的,是个能救他江山的栋梁,殊不知这栋梁再好,也早就被蠹空了。”
他再喝酒时,喝得更加舒畅,当然了,这个时候,皇后的那件事还没传到他耳朵里。如果他听见了那件事儿,只怕这喉咙里的酒,就要全数呛进嗓子眼儿了。
傀儡毒虫
我回宫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禹连早晨被我拉去建章宫,连早饭都没吃,如今我不在宫里管他,他想必早早地吃了午饭准备舒舒服服睡午觉了,我也就没打算去找他,谁知道我回自己院子的时候,看见他站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显然是在等我。
禹连见我来了,忙迎上来,正要和我说什么,不知道看见什么,脸色又黯淡下去。
我心想这青春期孩子的事儿还真多,也懒得问他又闹什么别扭,只是说:“你不睡午觉了?”
禹连定定看着我,直到看得我不舒服:“你盯着少傅看什么?少傅脸花了?”
禹连阴笑了一声:“少傅去和白大人说几句话,这几句话说得时间还真长,说得连衣裳都换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想起那一身被白如安洒了酒菜的可怜官服,不禁暗想还洗的出来不。我忙着有别的事情做,不想和这小子废话,直接打发他去睡觉:“午休时间就要过了,你再不去睡,下午可别闹困!”
禹连转头就走了,我在后面疑惑地看着这小子不知道又是哪根筋没搭对,正打算不理他时,忽然想到,他上次这么发脾气的时候……
这小子不会又打算把自己锁在殿里吧?
我一边盘算着,一边想还能不能再找上次那几个侍卫来卸门,而且我想,这次给他装门的时候得多个心眼,不能让他说锁就锁了。
我在这儿愁眉苦脸应付青春期小屁孩的时候,皇宫的那一头,王恒和我一样倒霉,正在应付着更年期的老女人。
皇后正在寝殿里发疯,把能拿到手的一切东西都砸在地上,头发凌乱,一众侍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唯独云麓在旁边劝解:“娘娘别气,丞相大人很快就要来了……”
皇后又狠狠摔碎了一个青瓷花瓶,精美的瓷片在地上破碎四溅开来,而她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愤恨:“这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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