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中谁不是女人?”
“我信啊。我当然信。不过我信是没什么用的。”顾东林轻飘飘地答,“关键是他自己要信。他自己信自己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无所谓;他自己不信了,我再是信他又如何?”
谢源啧啧两声:“你是印度人么?房间如果漏雨,西方人会动手修屋顶,中国人会拿盆去接着,印度人就会坐在底下打座,当做自己没在这个世上……你是印度人吧?”
顾东林啧啧两声:“梁漱溟这个说法是很偏颇的。”
谢源倒是哦了一声,说我怎么觉得这个说法来看你们两个实在是合适不过。那你到底对这段关系哪儿不满意啊?
顾东林说我没不满意啊,他挺好挺,谢源睨了他一会儿,把毛巾拍他脸上:“拉倒吧。没事,新婚夫夫怎么就一脸七年之痒?”
顾东林想了想:“第一点,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能就是因为太好了吧。段榕……他很好,他现在对我那种好……你肯定都想不到。”
对面小少年偷偷把游戏暂停了,竖着耳朵还当人家不知道。
谢源哈哈一声,说那不是挺好?
“到顶了,已经。”顾东林怠惰又平静地说,“不会有更好的,也没什么值得期待的,不论朝哪儿走,都是衰退变坏的过程。爱情这个东西,不会是永恒的,我虽说并不想要,但是已经握在手里,眼睁睁看着它慢慢死掉,即使花再多的心思也还是变成另一个再不熟实的模样,也还是会难过的。”
谢源道你怎么退化成这样:“如果你仅仅把它看成一个从生到辉煌再到死亡的直线过程,你一定会很绝望,因为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是只要你把眼光放开,你会看到它死了,却又再生这个永劫复归的奇迹——跟爱情一样,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好的东西会永远存在,但是在循环的故事里,这份好一定会再次出现。你走直线,想当然一定是会到头的。循环,这才是真理。”说着又再次怂恿他养那小孩,用来循环。
顾东林鄙夷地看了他一会儿:“我总算明白你怎么总是换啊换啊换啊……原来根源在这儿,循环史观啊。但是盛世之间相隔的长期乱世怎么办?中华帝国几千年道统,那也起码有一半时间是内乱好么?内稳态一次又一次被打破然后重新建构的成本是非常高的,我不愿意这么变来变去。”
谢源扶额道太愚蠢了,不懂得享受生活。
“p,这才是更重要的一个缘故,比之维持关系的技巧来说,可能对我来说更加致命。”顾东林把腿往茶几上一搁,把头仰在沙发上,“我终究不是……那种人,没办法把黄粱一梦当做我想要的生活。就像苏格拉底即使娶了海伦那样的美人,也会放在家里不管,终日奔走在雅典的大街小巷跟人辩论一样。但是他不一样。”
新闻上印出了段榕的脸,衣冠楚楚,一表人才,对着屏幕说他今天很遗憾他最重要的人没有来。
83、幸福的维度
“他多好啊……”谢源饶有兴味地跟他一起看着,说似乎应该庆祝一下,毕竟是了不起的奖项,起身开了红酒,“可是你不想要他了?就因为他太好了?”
电视里的主持人调侃着段榕近日的微妙状态,言辞中还提到了他的婚戒。段榕坦诚道已经定了下来,并且说即使是获奖的曲子也是为爱人而写。
“不,我很喜欢他啊,因为他的缘故,现在我要什么有什么,俗人眼里一个人奋斗一辈子该有的,似乎我全都有了,甚至作为一个同xìng_ài人不该有的,我也都得到了,还都到了顶。他把他的感情给我,他把他的财富分享给我,他把他的荣誉加诸于我,甚至他的家庭认可我……得此良伴夫复何求呢?”顾东林望着屏幕里的人,没什么起伏地说前几天段榕把名下的不动产和所有银行的账户密码全交给他打理,签下契约说如果分手他净身出户,眼神却淡然到冷漠,“在我的爱情里,即使他不是唯一的那个,也会是最后一个;在我的家庭里,也不会有人比他更重要。我会跟他过十年,二十年,运气好的话,一辈子。最好那样。”
“用一个长期的愚蠢代替一系列短暂的疯狂。”谢源温柔地看着他,啧啧两声。“做到这份上,够可以了。不过你说的话,跟你刚才的意思不像啊。我以为你不要他了。”
“怎么不要呢?其实爱情中没有了激情,人第一反应总是想着,那就换一个激情的对象吧,那就再换一份爱情,于是再换一份,再换一份,永远在那个循环中希求一种转瞬即逝的永恒美好,我觉得这是很愚蠢的。其实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把激情的对象……从单个的人的爱欲上释放出来。幸福,是有维度的啊。”顾东林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啜了一口,转了转手中的高脚杯,“关于爱情,他给了全部,这很好。可是他给我的全部,不是我灵魂饥渴欲求着的东西啊。我不否定他对我的爱情,我只是……我只是不能把爱情就当做我幸福的所有、仅有的旨在。”
他想了想,望着酒杯道:“yù_wàng有着自然的等级顺序。不同种类的存在者寻求或享受不同种类的快乐:一头驴的快乐不同于一个人的快乐。一个存在者的各种yù_wàng或喜好的等级次序,指明了该存在者是什么。人份内的工作就在于有思想的生活,深思熟虑的行动。善的生活就是与人的存在的自然秩序相一致的生活,是由秩序良好的或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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