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因为淘气,经常挨李阿姨揍,李天乐又是个倔脾气,越打越淘,总是拧着来。对周平也是,看着长起来的孩子,两家又这么亲近,李阿姨对周平和儿子一样,都是严加管教,周平没有李天乐那么皮,挨揍少些,可李天乐挨揍,周平也不能瞪眼看着,他拦着李阿姨或护着李天乐,都惹得李阿姨暴怒,所以通常都是两个小孩一起挨揍。
刚那声音周平太熟悉了,李阿姨的又一大法宝,罚站!不用说也知道站在那儿的是谁,周平可不想现在进去顶雷,太可怕了!从前还有周平的爹妈和和稀泥,替两个孩子说两句好话。如今爹妈都不在了,他和李天乐只有乖乖挨揍的份儿了。
“站住!”
完了,被发现了。周平刚到院门口,闻言立刻像钉子似的,直挺挺立正站直,小心的扭过身子,冲屋里的人傻乐。
几年没见,李阿姨老了许多,记忆中那个总拿着鸡毛掸子追他们的人,如今已经霜染两鬓,黑发中夹杂了不少银丝,眼角、额头也添了些细纹,唯有眼睛,还是明亮又锐利。
周平突然鼻子犯酸,眼眶发热,赶紧伸手压住眼睛,不让眼泪肆意溢出。
李阿姨几步上前,把周平搂进怀里,抱住就哭,“苦命的孩儿,出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言语,可怜十七就没了爹妈,怎么这么糊涂,你天乐哥,我和你叔叔,哪个依靠不得,非要一个人担着,真寒阿姨的心,可心疼死我了,可怜的孩儿。”
李阿姨一面数落,一面拍打周平的后背,眼泪止也止不住,周平也忍不住跟着哭了个痛快,倒发散了不少郁结。
“妈,你心脏不好,别太激动了,”李天乐递过两块毛巾,李天乐的父亲也过来劝,让两人进屋坐下再说。李父倒是没多大变化,眉目也没有多少老态,只是稍显发福。
李阿姨用毛巾给周平擦脸,又安慰他:“好孩子,以后有阿姨在,委屈不着你。你有啥难处,都跟阿姨说。说这些话都多余,咱们不早就是一家人吗,当年,当年就和你爹妈说好了的。”
自己也抹了把脸,李阿姨抬起眉毛,瞪起眼睛,冲李天乐说,“谁让你过来的,回去站着!”
李天乐委委屈屈嘟哝着往墙角一站,李阿姨看不得他散漫的样子,一拍桌子,“站直!”
李天乐终于憋不住了,“能怨我吗?等我知道,周叔周婶去世都快一年了,让我怎么跟你们说。我心里好受吗?那阵子周平不爱见我,总躲着我,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和爸,一个心绞痛,一个高血压,我怎么说……”
李阿姨又一拍桌子,茶壶茶碗直蹦,李天乐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吭声。半晌又觉得委屈,小声念叨着,“还说周平可怜,难道我不可怜,你们俩非说城里不接地气,话都不留半句就回了老家,那时我才多大,刚十八,饭都还不会做,你们扔下我就走,商量都没跟我商量,我有妈又和没妈有什么两样,现在怪我?凭什么?看我不顺眼就别回来。”
“住嘴!”李阿姨最听不得儿子犟嘴。李天乐不敢再回嘴,却也不服气,母子两个互相瞪着顶牛。
李父一向话少,看母子他们俩谁也不让谁,也叹息这两人脾气都太倔。去厨房倒了杯水,拿出药来递给妻子,“行了,事都过去了,再说什么也晚了,明天去墓地看看吧。”
李阿姨也没了话。说到底自己也有责任,太疏忽了。可亲近的人,就算不联系,谁又会往那一步上想呢。
周平的父母自周平出事后就消沉不少,周平被人欺负性情大变,连带着周平的父母也不愿多与人来住。李家父母劝了几回,收效甚微。想想也是,自家好端端的孩子再也说不了话,哪家父母能想开呢。既然劝不了,也就不劝了,与其见面之后都长吁短叹,倒不如不见。因此那段时间,不只李天乐,连李家父母也不怎么上周平家去,后来回了老家,就更是断了音信。
李天乐也很少给父母打电话,一来是心里有气,二来是他觉得一个人少了拘束,乐得快活,谁还没事打电话给父母打骂去。这几年间,李家父母只在年节收到李天乐几条短信,平时根本不联系,消息自然不通。今年也是想趁身体还好,回来看看。下了火车,回家的路上,李家父母向李天乐询问周家的近况,李天乐支支吾吾,言语含糊,到家后才敢慢慢把周平爹妈去世的事说了。
李阿姨吃药,周平拿起药瓶看上面的字。心脏病在周平眼里是很严重的,他放下药瓶,急急写了,“疼不疼”三个字,拿给李阿姨看。
李阿姨拍拍周平的手,笑说,“不疼了,这是预防血栓用的药。人老了,难免心慌气短,阿姨注意着呢,平时控制情绪和饮食,没事的。”安抚几句,又问周平平日里生活过得怎么样。周平一一写了回答。
一会儿,李天乐从墙角蹭过来,脸上堆笑向李阿姨说,“妈,天晚了,我送周平回家吧。”
李阿姨瞪他一眼,沉了沉才说,“去吧!”
得了敕令,李天乐拉起周平一溜烟似的跑了,边跑边说,“晚上我不回来了,住周平家了。”话音未落,人早没影了。
李父也无奈,笑向妻子说,“这两孩子,多大了,还翻墙回家,几步路都不愿走,开院门能难过翻墙?”
李阿姨也笑,一时又想起周平父母,又落了泪。对周平疏于照顾,让她自责不已,也叹世事无常,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
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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