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好了。”
李若愚伸了头向外张望,悄声对夏殊言道:“看着像是沈家老二。”
夏殊言拿手帕掩了口鼻,皱着眉头道:“真倒胃口。”
两人说话间,餐厅老板史迪威走了过来。史迪威是个四十多岁的法国人,面目和善,中文地道。他曾经有一部茂密柔软的胡子,后来因有人质疑那部胡子的卫生状况,他便忍痛剃掉了。
“先生们,有什么能为您服务吗?”
另一名瘦猴脸的随从这时候开腔道:“这餐厅沈先生包下了,把无关的人通通赶走,手脚麻利点!”
史迪威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这怎么行!您是我的客人,他们也是,我不能因为您而怠慢他们。”
那彪形大汉踏前一步,一把抓住史迪威的衣襟:“洋鬼子,你少来这套!知不知道这位是谁?”见他一脸茫然,将他提在半空摇了三两下,道:“这是沈郸沈二爷!真瞎了你的狗眼了!”说罢将店中正在用餐的人们一个一个瞪过去,目光仿佛要吃人。
一阵悉悉索索的交头接耳之声,再是叮叮当当的刀叉掉落餐盘之声,两声落地余音尚未消散,店中顾客便走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了夏殊言与李若愚这一桌。
李若愚认为此刻应当认怂,于是压低了声音:“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我们也走吧。”
夏殊言当然不肯。本着绝不向恶势力低头的豪情壮志,他好整以暇的端起咖啡,一字一顿:“纨绔子弟。”他声音不大,却清脆悦耳,尽管不是什么好话,也让人听得颇为舒服。
那彪形大汉一愣,万没想到还有人如此狗胆包天,伸出两根粗壮的手指,直指夏殊言的鼻子:“臭小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夏殊言毫不示弱,眼睛一瞪:“我活的耐不耐烦,用得着你来操心!”说完偏过头,凶巴巴的又将沈郸瞪了几眼:“纨绔子弟!”
沈郸倒似来了兴趣,摘下墨镜走过来。他二十六七岁年纪,身材修长,容貌俊朗,加之腰缠万贯,出手阔绰,堪称上海贵公子的典范,是以身边一直莺莺燕燕美女不绝。虽说今天这小君兰算不上顶级绝色,但也是姿容fēng_liú的一介名伶,而这小子竟敢在美人眼前驳他沈二爷的面子,八成是活腻歪了。
“口气不小啊?”他叼着雪茄看了看夏殊言,又看了看李若愚:“没听见吗?这餐厅今天不营业了,识相的就赶紧滚。”
李若愚站起身来,伸手去拉夏殊言:“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夏殊言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平日被夏正清捧在手里,只有他冲别人大呼小叫,哪里受得了这般使唤,当即把茶杯一顿:“你们才几个人,用得着一整间餐厅么?我也是付了价钱的,凭什么就要让你?”
沈郸眯起一双丹凤眼,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人来。
夏家人的容貌占尽老天爷的便宜,一个个生的细腰长腿,肤色雪白。而夏殊言正是登峰造极之作,说得俗气点是漂亮可爱,说得文艺点是秀色可餐,总之很有点摄人心魄的意思。这时生起气来,浅嗔薄怒,脸蛋微红,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简直要溢出水光,竟把沈郸看呆了。
李若愚见沈郸沉吟不语,心里凉了半截,频频向夏殊言使眼色,却被他一个白眼堵了回来。
沈郸抖了抖差点落地的烟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夏殊言心想这人定是思忖日后如何打击报复自己,于是一口回绝:“我才不告诉你,你也不必问。出了店门大家不会再见,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沈郸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走到二人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行,那我们坐这儿,两位自便。”
夏殊言没料到他如此轻易就放弃了,又觉此人看向自己的目光甚是讨嫌,心中老大不快:“这店中有这么多位子,干嘛偏要坐在这里。”
沈郸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斜眼看着夏殊言:“因为我乐意。”随手又拉开一张椅子,对小君兰招招手:“来来,别站着了,坐这。”
夏殊言一时语塞,又找不出理由反驳,干脆一跺脚:“若愚!走了!”
李若愚如逢大赦,早就快一步冲到了门口。沈郸也不恼,目光如炬直盯着夏殊言,直到他走出lu,方才将目光收回,心中回味他踏出店门时投来的最后一撇,嗔怒责怪兼而有之,实叫人难忘。他心中一动,对那瘦猴脸的随从道:“沈四福,你跟上去,查清楚是哪家的少爷。”
出了店门,李若愚长舒一口气,埋怨道:“你这是做什么,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何必跟他争口舌长短。”
夏殊言神色忿忿:“我就是看不惯他这暴发户的做派!不过仗着家中有几个钱,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说到这儿他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发毛,仿佛有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自己。他急忙回过头,然而街上行人熙攘,并未见什么异常。
李若愚忽然按住夏殊言,低声道:“有人跟踪我们。”
夏殊言一怔,登时怒火中烧:“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若愚道:“我料想人不会多,想想法子怎么甩掉。”
夏殊言眼珠滴溜溜一转,将嘴贴在李若愚耳边细细碎碎的嘱咐了一番。两人打定主意,要来一辆人力车,直奔格致公学去了。
几番折腾之后已是下学的钟点。两人乘车到了一处僻静的街角,趁那盯梢不注意,三两下爬上了路边的一颗梧桐树。这梧桐已有不少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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