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乱跳。他就是不想和老太太说实话,他想骗骗她,带着点小孩儿捉弄人的心理。
“真的?那张字条不是你塞进我门缝里的?不是你约我来这里和我谈老爷子的事?”
老太太站了起来,枯云往后退,老太太却朝他走了过来,她身上有灰烬的味道。那是人生已经燃烧光了的人才会发出的味道。这味道让枯云想起了他母亲,他那个脑袋被轰开,脑浆被枪火烧透的母亲。
枯云躲开了,老太太拉住他,抬起了油灯,火苗几乎烧到了枯云的睫毛,老太太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阴沉:“留着这么长的头发干什么,想学那个臭婊子勾引男人?”
枯云使劲推她,他的力道还没老太太大,老太太冷笑了声:“就该烂在这里,一个两个都该拦在这里。”
枯云在力量上不占优势,只好用说的来反击,忙道:“是你们该烂在这里!凭什么这么说我娘,她比你和老大都干净!你们才不干净!妈和儿子干那种事!比三小姐的嘴还臭的事!”
老太太一个巴掌打过去,抠住枯云的脸死命掐他,好像要将他的脸皮都扯下来似的那样用力,枯云一咬牙,用肩膀撞开了老太太,把她往后推开。老太太惨叫了声摔到地上,枯云凭着记忆往后门冲去,他在黑暗中撞到墙上,此时却也顾不上痛了,捂着额头摸到了门把,门没上锁,他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那阵在他身体里翻滚的恶心更厉害了,他捂着嘴巴跳进雪地里,抓起一把雪就塞进嘴里。他不停塞 ,塞得嘴都麻了才罢休。他双手发抖地跪到地上,眼泪一个劲往下掉。他想念他的母亲,想念一首俄语的民谣。那歌好像唱的是一颗纤弱的花楸树,始终无法逃脱命运的捉弄,永远在孤独中摇来晃去,无依无靠。
第5章
枯家老太太死在城堡一楼的厨房了。厨房的后门没关好,冷风直吹,把后脑勺朝着天花板躺在地上的老太太吹成了根老冰棍,大小长短不一的血珠子凝在了她后脑勺被砸出来的大窟窿里。
阿珍碰了下老太太,碰掉了老太太一根手指。阿珍摔在地上,厉声尖叫,这一叫把屋里所有人都被吸引进了厨房。初河也不例外。
他腿脚比较慢,到的时候这一家子人都来齐了,他睡眼惺忪往边上一站,就着三小姐和大少奶奶的哭声碾磨睡意。
大少爷不愧是当家的,见到了尸体还很镇定,在厨房里踱了一圈,又走到门外看了看。厨房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门外留下了一串脚印。二少爷跟着老大走了几步,发话了:“顺着脚印找,那人肯定还在山里!跑不远!”
大少爷一拍他:“好,你去。”
二少爷却畏缩了,搓着手说:“要不先去山下找老王吧。”
大少爷挑眉:“找他有什么用?”他又问二少爷,“我问你,昨晚你在哪儿,几时睡下的?”
二少爷急了:“老大!你该不会是怀疑我?我为啥要杀咱妈啊?”
三小姐帮着说话:“大哥,哪有怀疑自己亲兄弟的,二哥怎么可能下得了这个狠手?”
大少奶奶却犯嘀咕了:“也不是这么说的,小叔叔不是读过军校么,而且前几天吵架的事……”
三小姐推她一把,叉着腰瞪大了眼睛就骂街:“你瞎了眼啦,读过军校怎么了,二哥平时杀只鸡都不敢,还杀人?你看看清楚,躺在这里的是咱妈!生养我们仨的妈!吵几句嘴就要动刀动枪那怎么不见大哥把你捅了?杀了?!”
大少奶奶求助般地看大少爷,大少爷没吭声,大少奶奶悻悻地走到初河边上站着。初河这时才看到大少奶奶淤青的眼角,他说道:“该不会是遭了强盗了吧?”
经他这么一说,二少爷蹲在地上抓起老太太的两只手左看右看,对大少爷道:“三个戒指都没了!”
这显然是个重大发现,二少爷向初河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三小姐红着眼睛转移了叱骂的对象,找到了阿珍,又踹又推的:“死丫头晚上不锁门,让人从外面进来了吧!谁不知道枯家有钱,富啊!”
阿珍不敢回嘴,默默挨骂,大少爷却道:“老太太晚上下到厨房里来干什么?阿珍,你和老太太一屋,昨晚她什么时候下来的?”
阿珍道:“老太太夜里起来说想喝口水,我说我给她弄,她不要……我就……”
“好啊!”三小姐提起阿珍的耳朵,骂得更难听,“臭不要脸的小蹄子,给你工钱连买你抬下腿都难是吧,还害得老太太抬了腿,看我今天不收拾了你!”
初河摸了摸鼻子,三小姐嘴巴确实臭,据说是老毛病了,从小胃不好,也正是因为这毛病老大岁数了还没嫁人,初河昨天没能和三小姐说上话,如今与她隔着十来步站着,连他都闻到了那股粪坑似的味道。
阿珍被三小姐骂得跪到地上,痛哭流涕,不停磕头,二少爷拦着三小姐,劝道:“好了好了,阿珍还不够勤快啊,你别要求太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倔脾气上来,她要自己去弄水你不让她弄,她还要抽你。”
三小姐推开二少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生闷气。二少爷整理了下领带,清清嗓子说:“昨晚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啊,大哥你呢?”
大少爷摇摇头,神情凝重,他往初河这里看了眼,又望望外面,二少爷似是看出了他眼里的深意,也偷偷瞄初河,小声说:“林先生在……不太好吧……”
大少爷大手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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