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找了大哥的几个同僚,说是锦衣卫先去的官衙,没见到大哥,才在半路截人的。我听他们言语间的意思是大哥大概得罪人了。具体因为什么事,得罪什么人,却没人肯说。”
陶令华还要细问,赵华问道:“你吃饭没有?”
吃饭?这时节还顾得上吃饭?
两人回到屋里,赵华道:“我是先回来给你报个信,等会再出去,找找大哥的同僚好友,还有我父亲和外祖父在京时的好友,一定要快,否则,就算无罪,大哥也会受尽刑罚。”
陶令华看赵兴端来饭菜,立刻给赵华盛饭布菜,边哑着嗓子道:“二哥,你快吃,吃了好去。家里会不会有危险,要收拾一下去别处躲避吗?”
赵华点头道:“要。先把店都关了,能转让就转让,细软先都收拾好,随时准备离开京城。”
陶令华大惊,攥住赵华的手问:“大哥……”咽了口吐沫,硬生生把后半句话给吃了进去,他不敢说,不敢想,就怕一语成谶!
然而不管多么担心,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心惊肉跳中等待了一整天之后,赵华回来,紧紧抱住陶令华,低声说道:“收拾好东西了吗?你先带孩子们回老家去,松江府有老爷子在,会护着你的。”
天,一下子塌了下来。
陶令华紧紧抱住赵华,声噎气堵地问道:“是真的出了大事吗?”
赵华点头:“大哥被东厂关押,无人敢保,这分明是陷害。现在还不知道大哥得罪了哪个,这么狠毒想置他于死地。”
陶令华万箭穿心一般。
赵华又道:“如今万贵妃病重,圣上无心理政,东厂梁监全权把持朝政,谁敢顶风和他们作对?上次林大人上书弹劾就是被他们陷害入狱的,后来出狱就重病而亡……不好!”赵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不会是被林大人牵连的吧。大哥曾经为林大人上书求情,怕是那时候就得罪人了。”
两人计议了一夜。只是如今是有心帮忙的却无力,有力的却不想冒险,没有落井下石已经很不错了。
不知道赵泰在受怎样的罪,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夺回性命。
时间点点滴滴过去,已是半夜时分,上了床,两人紧紧抱在一起,都没有睡着,感受着对方急促的心跳,寒夜之中只有心口的这一点温度可以温暖对方。
赵华又奔波了几天,毫无结果。
希望一点一点熄灭。
陶令华在东墙下徘徊。穆启昨日已经回来。穆平也一起回来了,想必穆启已经知道自己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竟然不闻不问,陶令华心下有些寒意。
可是现在,只剩下穆启没找了。只有他在自己认识的人中最有权势。
可是这几年何曾给过他一个笑脸,一点好处?还曾经说过下到黄泉也不相见的决绝之语,虽然没有真正断绝关系,但是也从没想到去求他办事,如今要去求他,迈出这一步是多么艰难,这一句求人的话是多么难开口,陶令华自己知道。
可是如今生死关头,哪里还顾得许多?咬了几次牙关,还是爬上梯子。墙那边的梯子依旧在那里,似乎每天都在等着有人爬上爬下,只是荒废了许久没人理会了。
冷遇和拒绝,这是必定的,但不管怎样,拼着丢脸,也要问一问。陶令华跳下木梯,径直向穆启的小院走去。
几年了从来没到这里面来过,顶多到过客厅。这小院和自己卧室所在的那个差不多,也有书房和卧室浴室,只是冬天,景色萧瑟的很。已经是傍晚,天色黑了下来,屋里已经亮起灯火,窗纸上人影微微晃动。
陶令华试探着走到门边,却发现门扇半开,轻轻敲了三下。里面立刻有人道:“小华?”下一刻就见两扇门被打开,穆启一把把他拉进去,笑道:“你总算来找我了。”
陶令华咬了咬牙道:“我来,是求你帮忙。”
穆启把门关好,按他在椅上坐下,倒了茶给他捧在手里,笑道:“什么事?说吧。”
“我大哥……”陶令华无心喝茶,放下茶杯,抬起头,拼着被人拒绝,还是开口说了出来:“我大哥,被东厂抓走了,我来,是想请你帮忙救他。”说完眼睛不眨地盯着穆启的眼睛。这人知道赵泰被抓走,还这样平静。
穆启神色沉了下来。
陶令华心中一紧。
穆启道:“我就知道你无事绝不会上我的门。”
“……”
穆启冷笑一声:“你可知他得罪了何人,你可知救他有多难?他得罪的是梁监的侄子!上次给林栩求情,就已经得罪了人家,这次他又打伤了人家,还是重伤,断了一条腿,你说我怎么帮?”
“啊?”陶令华大惊,上书他知道,打伤人,这是从哪里说起?
穆启道:“梁监的侄子梁池现在家中,听说是前几日纳妾,去接亲被人打伤,我昨日才去看过,大夫说恐怕要残废!你们还懵懂不知!本就是势不两立,现在又重伤了梁池,梁监岂能饶他?”
陶令华听穆启说一句,就觉得灯火黯淡一分,直到穆启说完,他觉得天已经是一片黑暗,暗到伸手不见五指。
官场之中,本就党争激烈,现在大哥已经卸任,无权无势,就算还在任上,也惹不起权监。那么就是死路一条了是吗?就算没有判定死罪,以锦衣卫的手段,迟早被折磨致死。
慢慢抬起头,看着穆启,沙哑着声音问道:“这样说,是全无生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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