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珩此子自小身体孱弱,性格孤僻,臣一直将他养在府中别院,着人尽心侍奉照看,如此将他养到十六岁,不想一年前此子突然得了重病,不治而亡,臣痛心之下将其厚葬。没想到变故就是在此时骤生。”
“原来孽子并未亡故,而是流落在外,非但如此,孽子竟和那妖邪之物沦落一处,沆瀣一气,学了一身妖术邪法,几个月来在京城内为非作歹,横行作孽!”孟仁说到此处,脸上愈显痛心之色:“是罪臣之过,竟未能趁早察觉孽子动作,以至于今日让孽子酿成大祸,还请圣上赐罪!”
他说着,跪下身来朝圣人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而半月之前,此子愈发无法无天!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施展妖法,而且还违逆父命,不服管教,实在是大逆不道!”最后一句话孟仁已说得涕泪横流,伏倒在地上:“子不教,父之过,无论陛下今日是否愿意饶恕珩儿,都请赐罪于臣,成全罪臣为父之德。”
自从那日捉孟珩回府不得,他已是连日噩梦缠身,忧思不断。
尤其是少年最后附在自己耳边所说的那句话,更成为了他隐痛的梦靥。
除魔捉妖,心魔焉能捉得;杀妻弑子,休祲自有天降。
往事如潮水洪流般一遍一遍涌上来,将他这十多年来好不容易在心上筑成的坚硬壁垒一下子摧毁得荡然无存。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昔日伊人魂断处,夜夜哀歌夜夜思。
然而他愈是噩梦缠身,便愈不能放任孟珩不管。
那是她唯一的骨肉,他绝不能让他重蹈芙裳的覆辙。
为此,他将付出一切代价,也在所不惜。
圣人见不得臣下这副样子,心头恻然,然而一想到那流言,便一丝恻忍也无了。
他皱了皱眉,道:“今日唤孟珩前来,便是为了借道长一力,驱逐他身上的妖气,若是此事成了,孟珩恢复常人,朕自然也不会再怪罪于他。再者此事你也不知情,孟仁,你不必太过自责。”
语罢见孟仁还想再说什么,圣人连忙摆了摆手,示意他可暂退一旁,既而转过视线,看向了始终站在阶下未发一言的少年。
少年表情平淡,似乎刚刚孟仁的一番陈情说辞与他全然无关,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嘴角噙一抹极淡的微笑。
圣人眉心皱得愈发紧了,他不悦地绷直了唇角,冷冷道:“孟珩,刚刚乃父所言,你可承认?”
第67章
孟珩扫了一眼孟仁,又将视线移到圣人脸上,低低轻笑一声,道:“承认如何?不承认又如何?”
“若你肯承认,那证明你是被妖邪入体,迷惑了心智,尚有可救。”圣人冷冷道:“若不承认,那便是冥顽不灵,有意作恶,如此,即便是天神下凡,也救不了你了。”
“哦,原来如此。”孟珩点了点头,一副豁然大悟的模样。
“想不到陛下如此仁慈,还给了草民一条退路。”他似笑非笑地道:“只不知陛下打算如何救草民呢?”
圣人对孟珩这副低眉浅笑的模样愈发不耐,口气不善地道:“算你是个有造化的,得元妙真人怜悯,肯为你设阵施法,除去你体内戾气妖邪,因而我劝你还是承认了为好,尚能有一条活路。”
孟珩听得此言,不禁扬眉一笑:“承认,为什么不呢?这位……孟大人所说,十之八九,倒还算是话无虚言。”
“不过么……”
他负着手一步一步走到那阶前的老道身边,毫不在意圣人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上上下下将那老道审视一遍,良久才笑道:“救我倒是不必了,毕竟这……元妙真人的手段我是领教过的。”
“这一点,想必真人也不会否认。”
老道瞬间眯起了双眼,然而片刻之间又恢复镇定,笑意淡然地看着孟珩,并不作答。
圣人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扫过,心下一片狐疑,心内不快之感却是愈甚。
早知这孟珩如此难缠,就应该待他甫一进来便直接动用阵法,将他擒住,也不必费如此多的口舌。
更何况乾元殿内左右禁军在阵,饶他是人是妖,都休想逃出去。
如此想着,圣人便不再废话,只暗暗朝老道看去,悄然比了个手势。
老道立即心领神会,蓦地睁大了双眼,收起那副平和的面容,朝孟珩厉声喝斥道:“大胆妖孽,御驾在前,岂容你胡言乱语!”
“我与你从未相识,更不曾斗过法,你又从何处领教过老道的手段?!”
“看来你果然是妖性狡诈,死到临头还要妖言惑众,挣扎一番。”
老道边说边退,话音落处,人已经退了一射之地,正恰好被殿中宫灯笼罩,一身道袍白得刺眼。
孟珩下意识眯起了眼,待再睁开之时眼前景象却已俱变。
本来阴影重重的大殿突然四处点起了灯火,把大殿内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一览无余。
金碧辉煌,却早已是排兵布阵,杀机暗伏。
大殿之下有两列禁军把持,皆是披坚执锐,剑指孟珩,禁军之外却是一众道士,三三两两围坐在地,星罗棋布,自成阵法。
手中持着宝剑,身上却是妖气缠绕。
道士四周则布了几个钟鼎铜炉,上面插着几束高香,把孟珩、道士与那些禁军团团围在中间。
“孟珩,今日我便要做法收了你这个妖孽!”老道高喝一声,手中剑气一指,便见有炎炎烈火从那钟鼎铜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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