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蒙哼了一声,算的很专注,并不没有多理会他。
他眼里只有那些噼剥作响的黑色算珠,一枚两枚,像是黑色的棋子,一个个垒起,一点点增多。
那时候的薛蒙,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在算的根本不是糖,而是一条条人命,推翻死生之巅的人命。
他也不会知道,大抵是因为自己在窗边帮忙的模样,隐约触动墨燃心中一丝仅存的善念。
所以那五千枚黑子,墨燃到底是顾及了旧情,最终没有分给他一羹。
“要这么长时间?”最后望着薛蒙写下的那个数字,墨燃摇了摇头,“太久了。”
薛蒙道:“要不我借你点钱?”
墨燃笑了笑:“用不着。”
薛蒙离开后,他思索再三,七七八八翻了一些卷轴,心里渐渐有了个打算——而这个打算,成了后来踏仙君自创的“共心之阵”的雏形。
这天晚上,墨燃炼了十枚棋子,那些棋子都是残缺不全的,没有用尽全力,c,ao控不了活人,甚至c,ao控不了较为强大的尸体。
他揣着这十枚棋子,下山去到了无常镇,哼着小曲,来到了镇郊的一个地方:
鹤归坡。
人死乘鹤去,归于九天中。这是凡人美好而质朴的幻象,说白了这座山坡就是墓地。无常镇谁家死了人,都是拖到这座山头来安葬的,这里是镇人的埋骨之乡。
墨燃没有多耽搁,他在一排排林立的坟茔之间穿行,目光扫过那些碑石上的字,很快,他停在一座字迹鲜亮,墓碑前还放着鲜果馒头的新坟前,他抬起手,五指凌空拧紧,封土轰地裂开,砂石里露出一具简陋的棺材。
因为孩提时的某段经历,墨燃根本不怕死尸,且对死尸全无敬畏之心,他跃下隆起的土堆,召来陌刀,发力撬开棺钉,而后一脚把薄薄的盖板踹开。
月光照到了尸体脸上。墨燃把头凑过去,以掂量猪r_ou_成色一般,看着里头躺着的那具躯骸。
是个老东西,新下葬的,裹着寿衣,面目干瘪,脸颊凹陷,因为墓葬环境不好,也没有什么钱财用于防腐,所以棺椁里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味,有的皮r_ou_都已经开始烂了,生出了蛆。
墨燃皱着眉头,忍着恶臭,利落地戴上金属手套,一把扼住老人的脖子,将他从棺木从提了出来。老人的头木僵地垂落,墨燃眼神冰冷,手中光芒一闪,已经将那珍珑黑子打入了他的胸腔。
“乖啦乖啦。”墨燃似是亲昵地摸了摸死人的脸,忽然又反手抽了尸体一个巴掌,笑道,“你没j-i,ng打采的做什么?站直啦,我的宝贝小乖孙。”
那残缺不全的黑子虽然控制不了强健的尸身,但c,ao控一个腿脚瘦的和麻杆似的老头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具尸身咯咯地动了起来,一双紧闭的眸子,忽地睁开,露出里头结着灰翳的眼。
墨燃说道:“报上名来。”
“名不由我。”
“身处何地?”
“地不由我。”
“今夕何夕?”
“岁不由我。”
墨燃眯起眼睛,掂量着手中剩下的九枚残子,果然……如果只是控制这种程度的尸身,根本不需要耗费那么大的灵力,去做出如此纯粹的黑子。
他咧嘴,梨涡深深,绽开一个极为英俊的笑容。他慢慢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所求为何?”
老人沙哑道:“所求,为君棋子,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墨燃哈哈大笑,他对此结果甚为满意,他又用剩下的棋子,做了另外九具尸体,挑的都是新鲜的,刚刚下葬的尸身,最起码要还有完整的皮r_ou_挂着,没有被蚕食掉。
这些尸体,老弱病残,风一吹就倒了,根本没有任何的力量,但墨燃瞧着他们,眼里却闪着疯狂而雀跃的光芒。
他从乾坤囊里掏出十个小盒子,打开其中一只,只见里头蜷缩着两只血红的小虫子,雌雄咬尾,难舍难分。
“好了,爽也爽够了,烦你二位适可而止,也该给我派上用场了。”墨燃懒洋洋地说着,便拨弄手指,把那两只在交姌的虫子拨开,取出其中的雄虫,对第一个被做成棋子的老人说,“哥们儿,劳驾,张一张您的臭嘴。”
老人乖顺地把嘴巴张开了,露出里头腐烂的舌,墨燃把那只雄虫扔到了他嘴里,说:“吃下去。”
没有反抗,没有犹豫。
那具尸体乖乖地把噬魂虫吃到了肚子里。
墨燃如法炮制,将盒子里所有的雄虫都喂到了这些尸体的口中,然后便道:“行了,躺回去,都歇息吧。”
第二日,墨燃又炼了另外十枚黑子,也是残损的,没有消耗太多的灵力。炼完之后,他把剩下的雌性噬魂虫全部都施法黏连在了棋身上,而后悄悄打入了一些低阶弟子体内。
那些弟子初时只是觉得背后有些痒,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墨燃也不心急,他在等——
等雌性噬魂虫产卵,在这些弟子心脏里,留下和那些雄虫相呼应的幼虫。
如此一来,两枚毫不相关的棋子,就通过了成虫和幼虫,成了一一对应的子母傀儡。
这就好比放风筝,那些柔弱的尸身成了风筝线,一头牵着墨燃,一头牵着更为强悍的珍珑黑子。墨燃只需要把命令下达给藏着成虫的尸体,包裹了对应幼子的另外一具尸身,就会做出一模一样的举动来。
是谓共心。
这个绝招是墨燃自己琢磨出来的,在他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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