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好,这个,给你们,解解乏,抽着玩,抽着玩……”
“好了好了,你进去吧,快去快回。”瘦年轻人收了烟,揣兜里,“赶紧出来啊,被上头看到我为你是问!”
“是是……”老爷子回头瞪了二庆一眼,“还不快进去!”
二庆这才病歪歪地跟着老爷子走了进去。
私塾原是旧木搭建的房子,没有半点泥土青砖,二庆原本是很熟悉这里的,许多年前老秀才死后,他们一拨孩子曾回来这里玩闹过,再后来听大人说老秀才阴魂不散地夜夜在这里给小鬼们上课,他们才再不敢回来这里。
这次再走进来,没顾得上看别的,径直往里面走去,在一个关了门的隔间外面听到了张欣在唱歌。
“月儿那个明,风儿那个静,摇篮轻摆动啊……”
二庆的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欣欣,欣欣,咳,咳……欣欣……”二庆咳嗽着,老爷子抹着眼泪在身后拍着二庆的背。
“二哥?!”
张欣猛地回过神来,这不是幻听,他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二哥的声音。
“二哥,二哥!”
“欣欣啊……”
“二哥,你怎么来了,该在家躺着啊你。”张欣一瞬间万般委屈涌上心头,想见到二哥,却又担心二哥的身体。
“欣欣,欣欣……”
二庆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他满脸的泪水,声音却没有半点哭腔,他不停地喊着他的欣欣,他以前从没这么贪婪地想过有一天会这么想永远地喊着他的名字,一直喊下去。
“欣欣啊……”老爷子梗咽着喊道。
“父!”张欣回应着,跪在一门之隔的黑屋子里面,哭着说:“我真是不肖,让你也跟着遭罪。”
老爷子老泪纵横,“欣欣啊,他们说什么你都别承认,你记得了,你不承认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第 40 章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咳咳两声,老爷子和二庆同时回头望,只见村长老陈手里拎着一个竹篾编的篮子走了进来。
二庆看到老陈便急红了眼,一把上去摁住,“叔,叔,欣欣他到底做什么了,你们要这么关他?”
老陈低着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钥匙开了门,二庆却又顾不得去问个所以然,踉跄地跟着往屋里跑去,一下被门坎绊倒,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张欣赶忙去扶,二庆之前一路急火攻心地赶过来,又给这么一摔,浑身疼得就跟再无一处好地方一样,疲惫不堪地抬眼望张欣,伸手拨去张欣头上的一根稻草,咧着嘴微微一笑,“又瘦了。”
“二哥——”张欣痛哭。
被吴队长带来的人上门绑走自己时,他没哭;周宾拿着他的行李仍由吴队长当着自己的面翻捣时,他没哭;自己被关在这漆黑的屋子里时,他也没哭……却在看到眼前的人这轻描淡写的一笑时,让自己的心就好像突然被人剜去了一块,这痛比疼二哥痛,这难过比难过二哥还要难过,就想哭,想哭给这个人看,想要他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为了这一家三口,他得活下去。
村长老陈叹气,“也不知道这叫造的什么孽,就单单从欣欣的包里翻出了那么多的药,现在给送到县医院去了,县知青办都知道这事了,只说要严肃处理。”
老爷子声音打着颤,“就几瓶药啊,又不是害人的,是救人的啊,怎么就要抓人呢?”
“是啊,我也说啊,就算是西药,怎么了,我说管他中药西药,能救人不就是好药么……”老陈显得很气愤,呸了一口,“他们偏说欣欣家庭成分不好,说这些药国内买不到什么的,说跟外国的特务有瓜葛,我去他娘的外国特务,欣欣有那能耐还待在这干吗?”
老陈的愤慨倒让当下的气氛缓和了不好,二庆靠在张欣怀里听着觉得好笑,抬眼微笑地望着张欣,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却又碍在有外人在,不好下手去摸这消瘦的脸庞。
张欣看到二庆眼里的意思,拿眼瞪他,又不舍得,只好饱含情意地回望了二庆一眼。二庆一直皱着的眉舒展开来,笑了。
老陈接着说:“乡里开会说明天要□□欣欣,数老吴那老王八最积极,也真是不要脸至极了,平时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就回家躲他婆娘□□里不出来,这次倒数他最积极,这不明摆着公报私仇么……”
“其实,那几瓶药,真的不是用国内的药方生产的,是我家世叔从美国带过来的原药,当时是药包,回到家家父才给它们重新配成了胶囊,这才装在阿莫西林的瓶子里的。”
“啊?”张欣这番话倒实在把老陈惊诧到,“那,那他们县医院要给查出来了怎么办?”
张欣低下头,老爷子完全不懂这中间的变故,只得陪着唉声叹气。
老陈低头想了半天,才下决心似地说道:“这话到我们这就算了,再不能让别人知道,回头他们要问你你只说不知道,明天我再在旁边帮着说些好话,就看天命了……唉……”
老爷子抽噎着说:“陈老弟,我们哥俩这么多年,小那会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你当了村长我们来往倒少了,现在你这么帮我们,我……”
“好了,老哥,这会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欣欣救过我孙子的命,我记一辈子,我家儿孙也会记一辈子。”老陈一边说着一边把手边的竹篮子递上去,“赶紧吃了饭吧,今晚再在这熬一夜,明天肯定不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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