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身上的无力感浓重,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转动着眼珠子四周轮着看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迟景然竟然不在这里,当下便换了脸色。
小郑还没走出病房的门便听到身后玻璃碎裂的声音,扭头看过去,顾铭琛已经挣扎着翻了个身伏在床头,手臂上扎着的输液针头晃动间扯着输液管连带着药水瓶摔在了地上,而那人却蜷缩起身子身体微微的颤抖。
“顾总!”
“他在哪?”顾铭琛因为突然之间的使力唤醒了被压制的疼痛,胃里面剧烈的翻搅之下竟是连说话都只有气音。
“迟秘书,他。。。他。。。”
他又逃跑了!他又一声不吭的逃跑了!他又趁着他不省人事的时候逃跑了!
顾铭琛看着小郑如此为难欲言又止的神情便心下了然,他的意识里面只那个念头,他千里跋涉,万水千山寻觅了一年的人,又在他的眼皮子下面消失了。
温/热的血再次翻涌至口腔,那种令人厌恶的铁锈的味道充斥在鼻尖,顾铭琛几分颓然的闭上眼,恍惚中有小郑惊慌的呼喊声,闭上眼的刹那,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朝着他奔过来。
也好,只要能见到这个身影,睡着了似乎才会更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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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景然一路疯跑出去却没有离开,医院里面世间百态尽显,沿途个人脸色不一,不乏痛哭流涕惋惜至亲的人,也不缺终于松了口气再也不必苦熬床前之人,穿越重症区又不知不觉闯入了妇产科,新生儿的啼哭和门外守候的家属喜极而泣的场景鲜明又突出,他就穿梭在这又哭又笑又悲又喜的气氛里面,突然之间没了转身离开的冲动。
无论如何他都忽略不了顾铭琛胸前那道浅浅的疤痕,隐约可以看见肋骨的形状,他竟然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瘦成了这副形态,从小学习跆拳道,出国那年已经是黑带的水准,那个人是整个家里出了名的身体健硕,身形匀称,可是就在他刚刚解开衣扣的时候,曾经的那些溢美和羡慕却再也无处落脚。
没有人懂得顾铭琛之于他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那是一个谁都不可以侵犯的领域,从他12岁跟着父亲学习书法,每个周末的下午竟然成了他莫名期待的时光,他那个时候不过是7岁的年纪,搬个小板凳托着腮帮子等在家门口的梧桐树下,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车辆,顾家的司机很准时,但是顾家的三个公子却并非会全员到齐,风雨无阻的便是顾铭琛,三个公子里面话最少,练字最认真,父亲最喜欢的那个男孩。
顾铭琛每次在院子里的长木桌上练字的时候,他总是喜欢踩个小板凳跪趴在长桌的一角,小心翼翼的观看,从他的字到他的笔再到他握笔的手指,甚至再到他的眉眼,一点一点看得分外仔细,顾铭琛偶尔抬头换眼睛的时候会瞥他一眼,迟景然有时候会来不及收回自己欢喜的目光,挠挠头跳下凳子躲到父亲的身后。
再后来,父亲在旁边给他支了个小书桌,写了最简单的字给他临摹,从日光斑驳写至日暮西沉,原本坐不住的小男孩在另一个人的陪伴下竟然也逐渐学会了修身养性。
他的稳重耐心,沉着坚韧,不肯妥协放弃几乎都是从顾铭琛的身上学来,他和锦瑟刚刚被顾德盛收养的时候,那种寄人篱下的悲戚无人知晓,老大铭珩迂腐木讷不善言谈,老三铭珬调皮捣蛋经常背着人欺负锦瑟,多数时候他并不知晓,只是那次恰好遇上,愤怒之下扑上去便和他打作一团。顾铭琛那天刚学习跆拳道回家,一个伸手便将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少年拉开来,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寡言少语的二哥发怒,原想着这下闯了大祸他和锦瑟算是彻底的无家可归,说不定还要被送到孤儿院里被不同的人领养,却没想到顾铭琛拉着铭珬到了顾德盛的眼前让他写了保证书。
至此,顾铭琛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在他的心里,在锦瑟的心里。
迟景然漫无目的的逛完医院的每个角落,最终还是回到了顾铭琛的病房前,护士告知他那人已经转往普通病房的时候,他竟然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突然发现,即使恨极了他的所作所为,却还是舍不得他躺在那里人事不知。
寻着病房号找过去,迟景然手扭着门把手却又踟蹰着不愿意进去,看不见还可以想到他的种种好,看见了,对他,便剩下了无穷无尽的仇恨。
直到他听到小郑惊慌失措的喊着顾总,迟景然才急匆匆拧开门跑了进去,顾铭琛嘴角殷虹的血迹蜿蜒至病号服的领口甚至染红了雪白的被单,他甚至比小郑还要慌张,甚至没想到先去喊医生,跑至病床前的短短一段距离便摔了两次,他有点不敢动顾铭琛,虚扶着他一遍一遍擦拭他嘴角的血。
医生检查以后很无所谓的说血已经止住了,吐出来的不过是残血,吐出来更好,昏过去只不过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的缘故,受不了他们的大惊小怪简单交代了两句便拔腿离开。迟景然却想追上去一拳狠狠揍他一拳,果然是看多了生老病死的人,都会这般麻木冰凉还是因为他们是外地人的缘故便这般不受重视?
他突然很后悔,为什么选择来这里?
顾铭琛这次昏睡的时间并不长,半个多小时便清醒过来,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迟景然支着额头在昏黄的壁灯下打晃,长时间的平躺让他浑身都不舒服,他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点,奈何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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