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麽。
——你……要离开了吗?
这些问题早已埋在心中,日复一日,逐渐发酵成酸涩的情绪,至今为止,我一直不敢说出口。然而,仔细想想,就算不说出口,往後大概也没有告诉他的机会了吧。这麽想著,愈发的难受起来了。
「担心?担心……我?」
加贺谷重复了一次,露出了无法理解的神情。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索性开始自暴自弃。
「啊,是啊,我担心你啊——即使知道你被砍下头颅也不会死,即使知道你根本不是人类,我还是担心你的事情啊。每天早出晚归,那是你的自由,我也没有干涉的权利,但是你就不能开口说一声吗?至少让我知道你今天还会回来啊!」
说出来了。
一直以来的忧虑,终於说出来了。
没出息又胆小的我,最担心的……就只是这件事情罢了。
以加贺谷的性格而言,毫无徵兆地不告而别,也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又或者,之前曾经提过,他们这些人被什麽星际公约之类的东西规范著,我不由得猜测,或许他离开前会消去我的记忆也说不定,毕竟,按照他的说法,外星人的存在对於地球这种尚未高度发展的文明是必须严格保密的,如果只是消除记忆的话,他似乎是做得到的。
加贺谷一脸莫名其妙。
「你在说什麽傻话,我回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麽连这点都还要跟你报备。」
「你……真的不会悄悄离开吗?」
「笨——蛋。虎斑猫还在你家,驾驶飞行船离开还要靠它导航,我怎麽可能把这麽重要的东西扔在你家一走了之。」
「啊……」
他说得对。
所以……这麽说来……我先前的担心都只是无益的浪费感情吗?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涨红了脸,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羞耻与慌乱。即使已经说过了喜欢他这种话,但是将这种患得患失的隐密忧虑直接告诉当事人,而且整件事根本就是我想得太多而弄错了,在这种情况下,羞耻的感觉简直是比以往更甚,甚至令人抬不起头。
「原来你这麽喜欢我啊。」
「不……」
「连这种事情都悄悄地担心著,而且还不敢说出口。」
「那个……」
「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种会无缘无故不告而别的卑劣家伙吗?」
「对不起!都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在我低声下气的认错之後,加贺谷的神情总算是稍微好看了一些。
「为什麽你非得要担心这种事情,完全无法理解啊。」
「但、但是……你从来没说过自己的打算,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我不是答应你的追求,也说过我能够欣赏你的优点了吗。」
「咦?」
「所以说,我喜欢你啊。应该是这麽一回事吧。」
「为什麽连你自己都不确定!」
「不,我对你的感情很复杂啊,你明白吗?明明是你这样没出息的胆小鬼,我却不想离开你身边,甚至还一度将留下或离开的决定权交到你手上,你以为我对谁都是这副样子吗。少天真了。」
「真的?」
「真的。」
说不出话来了。
即使面前没有镜子,但从脸上发烫的热度来看,我肯定是脸红了。
「好高兴……」我忍不住这麽说道。
「嗯。尽管高兴吧,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喜悦与受宠若惊。」他镇定自若地道。
「所以说,你真的喜欢我?」
「你究竟要我重复几次。」加贺谷有点不耐烦。
「不,只是觉得难以置信而已……」
「我也觉得难以置信,为什麽我非得要喜欢上你这样的变态。」
「变、变态?!」
「同性恋,被虐狂,而且还能毫无芥蒂地捧著被砍断的头颅——这不是变态是什麽。」
这种说词太过分了吧。
说到底,我是因为对象是加贺谷,那时才能克服恐惧捧著他的头颅的,这跟我是不是变态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况且我也不是什麽被虐狂,诚然我是比较弱势的一方,也不太会做出积极主动的行为,但对加贺谷维持著服从的态度并非天性如此,而是想要取悦於他,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喜欢他。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开口反击。
「要说变态程度的话,绝对是你比较高。」
「哦?」
「在我眼中,你跟普通人类没什麽差别,喜欢上你也无可非议,在你眼中我才是真正的异种,喜欢上我的你才是变态吧。」
「对於被那麽变态的我喜欢上,你有异议吗?」
加贺谷意味深长地问道。
我感到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绝对没有!这是我一生的荣幸!」
加贺谷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果然,这就是正确答案吧。或许这家伙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容易理解。这麽想著,我努力压抑著心中的喜悦,朝他伸出了手。加贺谷像是在一瞬间明白了我的心意,於是配合地伸出手,将手掌朝上,让我的手搭在他的手心上。
……不,等等,这肯定有哪里不对劲吧。
「为什麽又是这种跟狗握手的姿势啊!」
「你朝我伸手,不就是要握手的意思吗?」
「才不是——」
「一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就开始恃宠而骄了啊。」
「谁恃宠而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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