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靖书不是贪财之人,从南宫家那座山庄出来之时,除了一些必要的东西,没有想过占他们家分毫便宜的念头,因此两人除了那一身衣裳,少年腰间的长剑,浑身上下便再无长物。南宫家仆人给他们准备的器具之物,带著走实嫌累赘,两人只拿新鲜树叶包好早一天打下煮好的山鸡野兔当做干粮,就这样上路了。
山路崎岖,少不得披荆斩棘,终於来到大路之上。那地界还在襄陵城外,虽偏了方向,但距离南宫家郊外的庄园也不远。谷靖书辨明方向,一时有种冲动,想要回去山庄探探谷云起的消息。但朝那边望了许久,他终於狠下心来携著少年手掉头走去那相反的方向。
此以後若无意外,他们与这南宫家,与谷云起,只怕是不会再有什麽瓜葛了。
南宫珏见他往那边看著,隐约便知晓他心中的念头。但少年固然说过谷靖书的亲人,自己也要当做亲人来对待,真要做到却并不容易,便没有开口干扰他的思绪。谷靖书毅然下了决心,少年心头一松,反倒大方了些,随他走了一会儿,便道:“靖书,我们回去看看谷云起怎麽样了,若是父亲对他不好,我们就带他一同回家,好不好?”
谷靖书迈出去的步子不由一顿,迟疑了一下,方道:“这……只怕不成。南宫老爷教你恢复内力方法时曾说,你若恢复过来,永不得出现在他和叔叔面前……”话虽如此,他也走不动了,那心里无比渴望能有个两全的法子,既不坏了南宫珏对南宫北翊的承诺,也能将谷云起自南宫北翊手中解救出来。
南宫珏道:“靖书果然是傻瓜,打探消息,就一定要出现在他们面前麽?”
谷靖书呆了呆,只见少年行走起来足不沾尘地,轻轻一点便能飞起来似的,这才记起他的武功毕竟不是白学的。只是他却还是放心不下,道:“倘若南宫老爷真的对叔叔不好……”
“那我就将他抢过来,交给靖书照顾。”
“这……你却还是要同他们会面……也会与南宫老爷起冲突。”
“我不怕与他起冲突。”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你……唉!”谷靖书只有苦笑,道,“你和他的关系本就复杂得很,简直是理也理不清的一团乱麻。再会面实在不知该以什麽方式相互面对……”
南宫珏歪头看著他的神情,安静了一会儿,道:“靖书,你在担心我?”
“是……”
这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谷靖书反而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问了。少年紧跟著问道:“比对谷云起还要担心?”
“这……我……”
虽然实际是在这样做,但要他斩钉截铁地肯定这个事实,到底还是有些难为他。当初在山庄中撇下谷云起带走少年,已令他无比内疚,此刻再叫他重温一回那种光景,可是更为难受了。
少年却也没有逼迫他,道:“你不用担心。到前面那个茶棚歇下,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
“小珏!”
“我说过会将你的亲人当做自己的对待,虽然我不知道对亲人要怎样,可是让他过得好一些总没有错,是不是?”少年摸了摸他的脸,容色早已消解了从前的冰冷无情,在那真挚双眼的映照下,更显得温柔和暖,脉脉含情。
谷靖书被他这一言,一眼,一抚,感动得差点要哭出来,只又道了声:“小珏!”少年不等他再说什麽,将他往前面一推,自己飞身倒纵,再一旋身,风也似的绝尘而去。谷靖书手才伸出,已连他带起来的风声也没捉到一缕,自然更拦阻不下他。
事实上他也不是真的要拦,只是为著少年这份心,想要对他表达出自己的心意。来不及也罢,少年脚程那麽快,等他回来再说也是一样。
而且想到少年回来时可能会带著谷云起,他对南宫北翊会怎样也不甚在意了,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抬足朝前方路旁的茶棚走去,居然连自己身无分文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茶棚四面无墙,一眼看尽,没有客人,所以谷靖书一近前来便格外显眼,茶棚老板赶紧招呼著就拎著茶壶要来冲茶。谷靖书手里拿著两包还没吃的熟肉,也赶紧尴尬地摇手摇头,连连道:“我就在这儿躲躲太阳等个人,不劳您驾了。”
“天这麽热,喝两口茶生津解渴,好生歇息著等不是更好?”
老板大概是难得开张,转瞬间一碗茶已经冲下,殷勤地将那热气腾腾的茶碗端到他面前来。
怪只怪谷靖书那身衣衫是从南宫家里穿出来的,上好的料子与剪裁,虽说在山上奔波弄得有几处破了,但他本性是个爱惜东西的人,早起又特意收拾齐整了,乍看起来自然不像是一个子儿也没有的穷光蛋。谷靖书连解释也无从说起,那茶碗都凑到嘴边了,他也只有苦笑著接下来,干脆就在桌前坐下了。
他反正也要等到南宫珏回来,坐会儿也好。但至於南宫珏回来後有没有钱付账,那他却完全不担心了。反正有南宫珏在,一切由他做主。
一想到南宫珏,他忍不住就想笑。这孩子真的是越来越懂得怎样顾惜他的心情,并不再一意孤行了。他明明仍拥有控制一切的强大力量,却肯听从,甚至主动去为他做那些连说也没说出来的事,这若是别的什麽人,不免便有些讨好的嫌疑。但在少年,那却绝对是一心一意为他著想的。
他忽然回想起从前,更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当他从村中外出时,当他在溪中被那狼星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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