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男生戴一副白色半框眼镜支吾了一声,大家都没听到,他的个子不高,看上去营养不良一般,姓范的男生又招呼了一句,他声音才大些,这回大家都清楚了,这小动物一样的家伙叫王发顺。张予忻猜他就是领奖学金免学费入校的那位。
一边的范大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严萧的神色愈加同情了,小男生红着脸,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开口,结果被门外有人大声叫着集合给打断了。四人也不再多磨蹭,赶紧出了门左拐右拐随众人到了操场。他们年纪三千多个人,男女分开,总共分了二十五个连,连下又分了三个排,四个人在一个排,但最后只有严萧和张予忻站在前后排同一列靠在一起,王发顺和范大爷分开站到另外的地方去了。
张予忻瞥了严萧一眼,任对方怎么示意他都不搭理。排完了队形教官先教了他们左右转就说才第一天先休息休息,一群人叫着哎哟就地坐了下来,夜已经深了,地面坐上去很凉快。张予忻刚换好姿势就感觉后面有人在扯他衣服,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真不理睬,张予忻只好深吸一口气,扭身看向严萧,黑框眼镜下一对黑的透亮的眼睛带着笑望着他,张予忻问他啥事。严萧挠挠后脑勺说你是不是因为我说你名字像女生才讨厌我,怎么对他冷眼的慌。张予忻盯着他,良久,点点头。严萧颇为知趣,也不再多问,放开扯住张予忻衣角的手,转身和身边的人胡侃去了,天南地北的,最后集中说到了当地的美女。
张予忻也听不下去了,和另外一群人扎堆聊当地美食去了。
刚刚经历过高考洗礼的人都还没适应自己已经踏入大学校门的事实,仿佛昨天还和大家一起规规矩矩坐在教室里,黑板上留的作业一如既往的多,在题海里漂浮不知何时才能到岸的少年们最终步入了这个成年的代言词,大学。想到这里,张予忻神情有些黯然,他的高中很水,在那方混沌的黑暗里,他几乎举目无亲,而至于那个人,何时能再见谁也没个定准,他只想把他从心底剥去。
大家扎堆说到最后没有人提到自己的母校,但是在心里面某个角落当回忆家乡的时候,掠过了那方土地,还是会一阵悸动。越回不去的时光,越叫青春。张予忻也不吭声,听他们说高邮的咸鸭蛋,陕西的肉夹馍,四川的麻辣兔,还有很多也记不清了。夜色如水微凉,他能做的,只是感受别人的美好罢了。
甚至于在多年后张予忻再次回忆起那个已经模糊的露天操场上的夜晚,猛然发现,他们这些人,对家乡的眷恋是有多深,依旧清晰得从一片朦胧中脱颖而出。
当天晚上军训到九点教官就放他们走了,最后统一集合报了个人数就排着队走出操场各回各家。张予忻想起自己还没有买被套,随即打了个弯儿,从人群中摸了出去,想到小门外的超市随意置够两件。严萧瞥了一眼双手揣在兜里混出队伍的人,没什么表情,和新认识的朋友勾肩搭背朝寝室走去。
快到宿舍楼的时候才想起,原来大家的床上都铺好了被单,只有这人空空如也,看他行李箱也不像是塞得下的样子,那刚才是要去买被套和床褥么。严萧半只脚已经迈进了宿舍大门,又对身边的人笑着说抱歉冲进外面昏暗的路灯里。
严萧心想自己真他妈是个天大的好人,被人讨厌了还要热脸倒贴冷屁股去帮他搬沉重的床上用品。啊呸,床上用品,听着怪流氓的。
严萧一边跑一边心里琢磨着张予忻该是去哪里买了,嘀咕了半天还是觉得那家大型地下超市最有可能。他们宿舍楼离正校门口并不近,相距有个五百米,这学校说大不大,不过倒也真不小。凭着白天的记忆摸到了校门口,门卫在这里形同摆设,严萧背上跑出了一层薄汗,他暗想张予忻还真是麻烦,今晚明明可以凑合着用大家多出来的被套啥的,咋非要大晚上的自个儿出去买回来,在这陌生的地方他也真能胡来。
严萧马不停蹄赶到超市入口的台阶上,他站在左右路灯投射不到的暗处,身后是车水马龙,城市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彰显出她真正的魅力,霓虹灯像是chù_nǚ身上流光溢彩的珠宝玛瑙,装点着这一方不知疲倦,哺育一代又一代人的浩瀚土地;苍穹反倒像是被纵横交错的五彩灯光遮盖起来,天似乎很近,触手可及,又仿佛那么远,那些五光十色的琉璃光泽和左右两边没有尽头的喧嚣宛如来自遥远的,谁也意想不到的未来。
严萧看到张予忻从超市的正门口出来,他试图把厚重的棉絮扛到肩上,无奈几次努力都以失败告终。台阶上的人居高临下俯视他,也不着急,反而抱起双臂,好笑的望着他,心里边想这人也太没力气了吧,还是一大老爷们么。张予忻像是察觉到这道不善的视线,他抬头环视了一圈,果不其然发现了因他突然抬头而来不及动作的严萧。严萧瞬间脸就红了,他顶着张予忻针扎般的目光,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僵着脑袋去瞅别的方向,前面是一家糕点店,甜腻的香味飘出来让他感觉不太舒服。
等他再回头时,张予忻已经不在了。严萧赶紧扫视了一转,终于发现了正艰难的拖着重物拾级而上的张予忻,他的身影被一家店子遮住,所以方才像是一下子就消失了。严萧咽了咽唾沫,也不敢再磨叽,他很快奔到张予忻身边,讪笑道:“喂,我是来帮你的,这东西挺重的吧,要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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