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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个都受了伤,却谁也没想着去包扎下,想着反正就要死了,包个屁扎。谁也没说话,只默默地把手榴弹手雷摆好,检查下枪,把所有能用的武器都堆到手边上。等都收拾好了,就都坐着默默抽烟。
贺帅脑子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想。如今的他,一点都不害怕。就好象在入口等电影开始,只是等着。何况,身边有两个人陪着,地下有两个人等着,有兄弟,有朋友。害怕什么?
却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炮声又响了起来。“操,都轰三次了!”贺帅骂了句,忙帮陆卫军去抬金贵。小心地把金贵靠着大舟并排放好后,三人就猫在洞口,听着外面激烈的炮声。这炮声比刚才要轰地厉害。似乎有些不对。
炮声终于结束,三人钻出了洞。趴在掩体里,视线内却没有越南人出现。只是在远处有密集的枪声传来,但很快就没了声音。正纳闷的时候,贺帅视线内出现一面红旗。他有些不敢相信,拉着陆少军,贺帅指着那面来回摇晃的红旗,哆嗦着嘴唇,竟然说不出话来。陆卫军再次把他们两个搂进怀里,说,“死不了了!”
战争就那么结束了,快地让贺帅有些目瞪口呆。一切有些戏剧性,但人生似乎本身就是一出戏。说起来很简单,越南人只顾朝前攻,后面没顾上,结果被我们的大部队抄了老家,丢了自己的后方。
战争的胜利不是最高兴的,最高兴的消息是:他们要换防了,换到后方去,他们,要回家了!
全连集合清点人数,来的时候100多口,如今剩下的不到50人。指导员牺牲了,连长受了重伤。他们一班,还留着一条命的是:陆卫军,李飞跃,王少红,周盛,贺帅。全连中完完全全没有受一点伤的,一个没有。
烈士的遗体要送到后方去,命丢在这,魂却不能留在这。看着大舟金贵他们被后勤人员抬走,贺帅他们的手都举了起来。好好敬个礼,送兄弟们上路!
王少红在敌人第一次攻上来时就伤了胳膊,后来肩膀又中了一枪,流了太多血。撑到最后再也撑不下去,被抬上了担架,要送到野战医院去。走之前,他握着陆卫军的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苍白着脸,松了手。
贺帅也伤在了胳膊,但不算太严重;陆少军却是脑袋上血流地一塌糊涂,但他却怎么都不愿意离队,说都是蹭伤,副连长拿他没办法,让卫生员给包扎了下,就随他去了。
傍晚时分,疲惫不堪的一连离开了这个守了近两个月的阵地,急切地朝家的方向奔去……
路上不是很好走,散了的雾慢慢又聚拢来。副连长低声催着大家加快脚步,务必快点到达安全的地方。暮色越来越深,雾竟然也越来越浓。贺帅的脚步有些沉,挂在脖子里的枪也越来越重。慢慢地,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其实,这就是一场战争中的拉练,贺帅如今只勉强跟地上队伍。
浓重的雾气让路越来越难走,远的地方已经看不清了,只看地见前面战友的身影。望着前面越拉越远的背影,贺帅有些着急,这里绝对不能掉队。他撑着加快了脚步,谁知,一个趔趄,竟然摔了一跤。等他撑着爬起来,却傻了眼,前面哪里还有战友的身影。茫茫雾气中,只有他一个人。贺帅张口就要喊,但冲到嗓子口的话却没喊出来。他知道,这里是不能出声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有潜伏的越南的、特工,喊出声,就是暴露自己的位置。到时,死了自己一个不怕,要是连累了全连……他贺帅还没那个胆子。
刚摔那一跤,竟是把脚踝给扭了。贺帅咬着牙,把枪当棍用,死撑着朝前走。他其实已经知道自己掉了队,只是如今除了朝前走这一个目标,似乎别的没什么能做。“都撑到这份上了,说什么也不能死在这。”这是贺帅朝前走的动力。
一步两步,贺帅拖着脚努力朝前挪着。满身是汗,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急的。他浑身神经都紧绷着,坚持不懈地努力走着。
“贺帅……贺帅……”很轻很轻的喊声,但这喊声却让贺帅全身的神经都松了下来,他啪地一下坐到地上。心里长舒了口气,抹了抹脸上,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班长……班长……”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刚出声,浓雾中陆卫军的身影就显了出来。看到坐在地上的贺帅,他忙冲了过来,贺帅一把抱上去,没控制住,泪就冒了出来。
“我脚扭了……你们都走远了,我追不上,又不敢喊……我拼命追,还是追不上……”
“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没有早点发现你掉队。”陆卫军搂着贺帅,心里有些犯酸。刚刚副连长让他在前面带队,等换人后,他才发现贺帅不见了。报告给副连长后,决定让他回头来找,队伍继续前进。要是让整个队伍停下来等,不现实。他一路回来,真怕贺帅出了什么事。当看到他坐在地上抹着眼睛的时候,陆卫军一颗心才算进了肚子。
“还能走吗?我们要快点去赶队伍!”陆卫军把贺帅的枪和包都拿了过来,挂在自己身上。
“能!”贺帅站了起来,扶着陆卫军朝前走。刚才扭那一下其实不是很厉害,但他扭了后却拼命走路加重了扭伤,现在是点地就疼。但贺帅毕竟不是那个刚入伍的毛孩子,这点苦,他能忍。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贺帅的脸有些发黄。
“我背你。”陆卫军停下,背朝他,蹲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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