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管家客气的道:“马匹已在门口候着了,吴爷是否这就动身启程?”
吴明一呆,暗想我还没说要走呢就来赶我了吗?心里却知道必是沈有怀吩咐的。对沈有怀这么介意自己的离去,吴明只感到无奈,再怎么说自己也不可能真的总是住在朋友家里的啊。本来以为他赌赌气过一晚上想通了就好了,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气性还这么大,一点也没有平时温文尔雅通情达理的样子嘛。
难道他就真的不再准备理自己了?难道这么多天的情谊就这么完了?吴明心里也开始有些不舒服了。虽然如此,但他一向心高气傲,面上半点不露,微笑着道过谢,出门的脚步再没半点迟疑。
第四章
吴明不紧不慢的策马出镇。小镇东南北三面环水,只有西面才与外相连,当吴明马不停蹄一路过来的时候,看到前面镇口有三人三马停在路边,好像在等什么,吴明遥遥看了过去,目光忽然一阵闪动,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但一瞬即逝。
那三人也在张望着这边方向,看到吴明的身影,居中的一人回头吩咐了一声,三人先后翻身上马,等吴明过去,中间那人笑嘻嘻的策马追上行在吴明旁边,却不是沈有怀是谁?
吴明和沈有怀两人在前面并辔而骑,两个侍从模样打扮的人策马跟在他们身后。
后面那两名侍从的马背上都各扎了两个大包裹,旁边的沈有怀一脸笑容,身上也已不是平日的书生打扮,而是换了一套藏青色的薄绸劲装。与身着儒衫时的文雅感觉不同,此刻的沈有怀显得英挺俊拔,神采飞扬。
看到这个样子吴明已经知道这个傻瓜的意图了,一阵气闷,只想开口骂他,但想到身后的两名随从,咬了咬唇一言不发。可不能当着下人的面不给沈有怀面子。
沈有怀本来兴致勃勃有满肚子的话要跟吴明说,但总算发觉他态度不善也不敢乱发言,默不作声的骑在旁边,不时偷偷的拿眼睛去瞄吴明,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脸色。
吴明板着脸孔不假辞色,四人四骑都是一言不发,在春末夏初的晨曦中出镇行了三里多路后转而向北,上了较为宽敞的官道。
吴明虽然很不高兴沈有怀的自作主张,但半日下来只觉的脸上的肌r_ou_都僵住了,再看到沈有怀那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心也就软了下来。
沈有怀发现旁边的人神色一和,立刻来了j-i,ng神,道:“走了半天累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我带了好些吃的,都是你喜欢的哦……”
吴明横了他一眼,瞥了身后隔开一段距离的两个侍从,放低声音冷冷道:“你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吗?要是这么在乎吃的喝的,我劝大爷你还不如早点回去,在外面可比不得家里,餐风露宿那可是常事。”
沈有怀热面孔贴了个冷屁股,顿时没了声音。
昨天从吴明房中出来以后,沈有怀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不能放心吴明小小年纪孤身一人在外漂泊,更主要的是,吴明是他有生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又是难得的这么投缘,想到一别之后,千山万水,相见无期,心里万分不舍,所以也顾不得老管家的极力反对,下定了决心伴随吴明出游,至于何时回来,那就只有以后再说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他就立即准备行囊食物直忙到三更半夜,今天一大早就出来在镇口相候。至于之前没有跟吴明说明自己的决定,除了怕他会反对劝阻之外,私心里更有些期待:他要是突然看到我家也不顾的跟他跑出来,会是什么反应呢?
但以他自信乐观的天性,所能够想到的好友对于自己这么关心爱护的反应基本也就是惊讶,惊喜,意外,规劝,感动等等诸如此类。哪成想吴明对他的一番辛苦没有半句好话不说,还给他看了半天脸色,而且还这么冷淡讽刺他,想想心里实在委屈,纵容他再怎么随和宽容的性子,也终于忍不住就有点显在了脸上。
吴明目不斜视,只眼角余光也足以看到他一脸悻悻的样子,心里有点好笑,脸上依然如故。不是他真的讨厌沈有怀结伴同行,也不是真的不知好歹不懂得领情,但无论如何,沈有怀都只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官宦子弟,绝对不适合跟随自己闯荡江湖的。他只希望自己的恶劣态度能让某个傻瓜明白自己不受欢迎,如能气的他掉头回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然而沈有怀虽然对寻常事情都很随意,但一旦决定做某件事之后却是百折不挠绝不动摇,此刻既已出了家门,莫说只是看看吴明的脸色,就是吴明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是绝对不会走回头路的了。
夜深人静,偶尔冒出两声犬吠,安分守己的良民百姓们这个时辰早已进入梦乡,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小客栈——客再来客栈的后门忽然“呀”的一声打开了,黑黢黢的门洞里走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吴明。
客栈伙计把手上的缰绳递给吴明,仍忍不住悄声劝道:“客官不等到天明再走吗?什么急事非要这会儿赶路呢?这黑灯瞎火的一路上可不好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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