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他们对戏才过两日,自然印象更深。
不过,光凭一句谢谢就能辨认未免太厉害了。
“我才说两个字,你就认出来了?”齐誩还没有从惊讶情绪中抽离,眼睛都忘了眨。难怪那时候……他总觉得书架前的男人一直看着自己。原来是因为这个。
沈雁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在他身畔坐下。
“不,我虽然听着像,但不能确定。直到——”
“直到我出现在医院。”齐誩愣愣地接过他的话。
“是。”沈雁承认。
“奇怪,明明你也开口说话了,为什么我认不出来……”齐誩喃喃自语,忽然一怔,想起了什么似地盯住沈雁,“对了。因为你每次说话都戴着口罩,声音失真了。”
说到这里,又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个瞬间,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沈雁与他四目相接,抬起的手停了停,最后放回去的动作。
那时候明明以为他要取下口罩的。
“你是故意的?”齐誩前后一想,恍然大悟。原来那并不是他的错觉。
“抱歉……”沈雁沉沉叹一口气。
他的神色显出几分内疚,目光完全避开,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在膝头上十指相握,那是一种相当生硬的坐姿。无论确定身份与否,当时齐誩于他而言还是一个比较陌生的存在,而且自己作为“沈雁”出现,不知道如何去提只有“雁北向”才合适参与的话题。
只是一场对戏,说不定齐誩根本不记得他。
况且,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将会有多少交集。
太多的不确定,不如不提,以陌生人的身份开始接触。
“别道歉,我只是有点吃惊,完全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齐誩微微一笑,把手放在他双手之上,安慰似地按了一下。感觉到沈雁的手在他的轻握下渐渐放松,不那么僵硬了,他才感慨万千地边笑边叹,“我只是想不到,你也一直在观察我。”
想不到,观察者亦是被观察者。
原来在他隔着手术室的玻璃墙,一笔一划记录描述那个人的所有关键词之后,自己也不知不觉成为观察对象。一方知情,一方懵懂,却都在谨慎而细致地观察对方,由好奇到好感,由无意到在意。
关于彼此的回忆像记事本上的一张张纸笺日积月累,回过神时,量变已经成为质变。
更重要的是,这种质变并不是单方面的,而是相互的。
一旦知道了这些,心里便没来由的一阵柔软,软得像在阳光下融化的糖果,里外都是甜。
“为什么借这本书回来?”笑着回到原来的话题。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不由自主想让眼前这幅拼图更完整,更清晰,哪怕“沈雁”与“雁北向”合二为一。
“因为你答应了。”沈雁忽然说了一句令人困惑的话。
“嗯?”
“因为你答应我,让我每天陪你说说话。”午后的光线照在沈雁脸上,眉梢处微微泛白,衬得他的眼睛愈发深黑,沉静。话说了一半,他叹口气,这才缓缓接下去,“这个提议虽然是我先提出,但是……因为我曾经的病症,我怕自己聊天的时候会冷场,会找不到话题而让你觉得无聊。后来我想起你曾经借过这本书,所以拿回来看看,想知道你读过什么,从中找到可以聊的东西,说不定能用上。”
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却和刚刚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看来不只是观察,主动探索的想法也是相互的。齐誩弯着眼角看他,笑叹:“还有什么事情是你瞒着我,我不知道的?说说看。”
沈雁抬起头,有那么一小会儿缄默不语,只是凝视。
“还有就是——其实我现在很紧张,”他哑着声音,轻轻道,“因为不知道雨会不会停,所以紧张。这个……算不算瞒着你?”
算的。
沈雁还真是瞒住了他,如果他开口之前,手指上微微的颤抖没有传递过来的话。
齐誩感觉自己的心被轻轻刮了一下。那种力道就像以前小归期用肉垫挠他的手心,没有任何杀伤力,毛茸茸,软绵绵的,恰好能触动一种怜爱的情绪。
身体在语言之前行动,在沙发上挪过去,衣服蹭着衣服,手也叠在一起。
齐誩稍稍把头一偏,枕在沈雁的肩膀上。
“沈医生,”他的头很轻地靠着,几乎没有落下什么重量。脸朝下看,看着自己的手指无声地在对方手指上磨了两下,“其实不管是晴是雨,你都应该有办法才对。”
那只手似乎有所意会,缓缓反转过来,与他十指相扣。
齐誩低声一笑:“要不要我教你?”
沈雁没说话,但齐誩感到他侧了一下脸,似乎靠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放晴的话,就按照你说的;下雨的话,你就留我到晚上,反正有雨,走也走不了,然后一直留我到第二天。如果还在下,就留到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总有一天会等到放晴的,不是吗?”
一边呢喃,一边用余光望向窗外。
窗子框出来的方格里,背景上的阴雨云层从中分开,裂了一道狭长的缝。有三两束嫩生生的阳光如同萌芽破土,笔直地射下来。
一起来到公寓,简单地收拾东西。
齐誩需要的并不多,拣几样日常用具,一些换洗衣物,一沓从单位带回来要处理的文件,还有笔记本电脑和录音设备。
在他整理东西的时候,沈雁环顾四周,细细打量他所生活的这间房子。这个小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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