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的雨声,树叶花瓣摇曳的沙沙声,听久了,却从中听出几分异响。
一男一女的争吵声。
吴道华凝神细听,没一会儿就分辨出来是他爹与他娘在争吵。
这几天爹娘之间的气氛一直有些不对,然而两人每次看到吴道华却又马上恢复平时的样子。他爹还是那个温柔的父亲,体贴的丈夫。他娘也还是开朗的母亲,活泼的妻子。只是吴道华敏感的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了。
一直无法探究出的事实在今夜露出一角,吴道华忍不住坐起身来,拿上门边的伞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爹娘的房间就在对面,还亮着一缕昏黄的灯光,在雨夜中被风吹的有些摇晃。
吴道华不敢站的太近。他爹娘武功都很好,吴道华早就知道能练武的人是不一样的,比如他爹站在他窗外时他从来发现不了,而不管什么时候他到他爹那里去找人,总是还没走近屋子就被发现了。
为了怕这种情况再发生,吴道华只打着伞站在庭院中央。
院中有一颗几十年的老桃树,开的淡白的花,借着灯光纷纷落落的在他面前划出杂乱的白影。
“你不能去!”,站在这里,娘的声音能听的很清楚,音调却比平常高上很多,以至于显得有几分尖锐。
“红叶……”,吴有话的声音则低了很多,吴道华基本听不太清。
“你根本就不是必须去!”,姜红叶的声音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圆润,她看着眼前脸色疲惫的吴有话。对方的脸上没有现出一点不耐和怒意
,只是安静平和的看着她。
那目光包容的一如既往,也正是多年前她沉迷的那种目光。
然而此刻,她却忽然痛恨起这种平静来。
在沉沦了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吴有话看她目光中的安静平和,只是因为他不够看重,也并不在乎。
姜红叶终于扯破了最后一丝理智,她叫道,“有话,你根本不用……他的那些威胁,根本就不会成真。”
“红叶!”吴有话的声音依然很低很平稳,“他毕竟是圣焰教……”
“与他到底是什么人无关!”姜红叶斩钉截铁的说,“他……就算是杀尽天下的魔头,也绝不会做一点害你的事!”
“红叶!”
“别怪我戳你痛处!他不过是用几百条人命给你一个让你见他的借口!”
吴有话沉默了。
半晌,他才又叹了口气,“我不去见他,他还会继续杀下去……”
“武林中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你不可!怎么会没有一个人能阻止得了他!”姜红叶近乎有些歇斯底里,“有话……他给你一个借口,你也不过是顺杆爬罢了!你也要去见他……你放不下,你是不是还怕真的死在这儿?”
“他不会。”吴有话语气平缓而有力。
姜红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隔了半晌,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有话……我们在一起已经十多年了,我们有了道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这下本来就听不见他爹说什么的吴道华也听不见他娘说什么了。
吴道华站在原地想了想,他刚刚只零零星星听了几个词,还听的云里雾里。吴道华心里十分好奇,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往前踏了一步。
只是他这一步尚未踏实,忽然被人抓住往后轻轻一扯。
吴道华几乎就要叫出声来,如果不是背后的人已经出手如电点了他的哑穴。
吴道华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
对于八岁的吴道华,他必须仰望着才能与那人对视。
对方穿着黑色绣金的外袍,头发半放半束,长得俊美,却不太像汉人。
这人没打伞,一声惊雷引了一阵剧风,桃花疯了一样扬下,湿淋淋落了一身。
吴道华看到他在笑。
他的目光正正的盯着吴有话的房间,看那样子,是听得清他爹娘在说什么。
“嘘——”注意到吴道华的目光,那人拉着他的手往后轻轻退了两步,“小声点,别被发现。”
吴道华:“……”
对方又听了一会儿,虽然吴道华什么也听不见,却看出那人听的很认真。
吴道华隐约听到了自己娘的哭泣声。
他瞪大眼睛就要往屋里跑。
……从来没见娘哭过。还是8岁的吴道华只能隐约觉得,似乎是出大事了。
然而还没等他跑出一步,背后就有一只手捞起了他,带着猛然向上跃去。
是那个陌生的男人。
吴道华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跳的那么高。高的仿佛伸手能摸到落雨的天空。
吴道华手中的纸伞被吹的飞了出去。
雨点就这风砸落在脸上,他看见对方的脸上也全是雨,仿佛流出的泪水。
那人看了他一眼,解了他的哑穴,问到,“你是有话的孩子?”
吴道华看着他跃出了吴家,甚至颇为轻松的跃出了高高的城墙。
“你是怎么跳这么高的?”吴道华答非所问。
那人笑了笑,“看你这眉眼,长得就像你父亲。”
“……”
“别怕。”,他说,声音听不出喜怒,“就算你是有话和姜红叶的儿子,我也不会害你。……我不做真正让他伤心的事,这一点,姜红叶还真的没说错。”
“……你要见我爹爹?”
“对。”,对方平淡的应道,“我本来是找他做个了结的。”
吴道华歪了歪头,有些疑惑,“了结?你是爹爹的敌人?”
对方难以抑制的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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